巫老沉吟了一下,他借助白莲教的众生愿力,固然能无所顾忌地使用祖巫器,但要想真正恢复祖巫器过往的荣光。
只有白莲教彻底掌控一域,借助气运遮蔽天道。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那道金色的光芒。
一个念头忽然在心中炸开。
“之前的金光难道是大明的气运所化?”
他越想越觉得除此之外再无可能。
炎天,封绝一切。
哪怕和他一样,距离“脱凡境”只有一步之遥的人,也是苟延残喘。
只不过。
为什么如今的明廷还有人能操纵国运?
与气运相关的术法不都应该在那场洪武惨案之后,被杀猪的给烧了。
巫老抬起头来,金色面具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异色。
他侧身看向一旁的江容止,问道:“教主,明廷最近异动,锦衣卫的探子似乎出没在各处名山大川”
说完,他便不再言语,静静地观察着江容止的反应。
江容止轻轻一笑,他的目光似乎透过眼前的纱带,落在了巫老的身上。
“不过想做改天之举”他轻语道。
巫老瞳孔猛缩忍不住问道:“新天不是已经诞生了吗?他们还想再造一片天。”
“他们想造一片属于大明的天,一片灵的天!”
江容止看着手中的画卷,淡淡道:“命运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经开始走向不可知之路,明廷造天,是一个巧合,却又是一个必然。”
他走下祭坛,“天子封神术救不了天下,白莲降世才有希望”
巫老跟在江容止身后,消化着刚刚得到的惊人消息。
如此说,操纵国运的就是天子封神术的传人。
大明要行改天之举!
“别妨碍明廷,必要时还得帮忙,毕竟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江容止停了下来,看了巫老一眼,道:“新旧交替,是炎天最强大的时刻,把你所有危险的念头都隐藏起来,否则必死无疑。”
他目光凛冽,掠过巫老。
后者神色一正,立刻应道:“是”
“此时不宜动手,等到灵潮来临之时,才是大势将起”
江容止信步向前,巫老只感觉眼前一阵恍惚,下一刻就失去了对方的踪迹。
他忌惮地看了一眼白色穹顶的神殿,喃喃自语道:“众生之愿,果然玄妙。”
江容止回到神殿中央的玉石座上,手中把玩着一对金蝉。
“铛铛…………”
随着他手指的转动,金蝉不时碰撞。
他思索起今日见到的金光,心念万转。
良久之后,他微躺在玉石椅背上。
“三花聚顶本是幻,脚下腾云亦非真,成仙耶?”
他缓缓摇了摇头,“为帝者,永不长生!”
刚刚和巫老的一番交谈,江容止有所暗示也有所保留。
明廷改天换道是真,但截住天地山川的方法,可未必是天子封神之术。
从白灵教各处探子的口中,江容止有了另外一个猜测,一个殊为大胆的猜测。
如今端坐紫禁城的那位,想用气运成仙!
这个想法并非空穴来风,而是史上早有先例。
骊山,埋着的可不是一堆腐土烂石。
往者,将终归。
亡者,必重见。
灵潮到来,压在岁月长河下的古老神秘…………
江容止定了定心神,口中默念白莲净世咒。
他的额头上,浮现出了一朵白色的莲花图案,耳边隐隐传来了祈祷的声音。
“白莲降世时,一切众生皆得超脱。
白莲降世时,众生不受生老病死苦。
…………”
随着他的念诵,一股莫名的力量,从虚空中向他涌来。
白莲降世图无风自动,展开一角悬在他身前。I
忽然——
他眼眸中,闪烁着金色光芒。
“若我救世,则有种种不可思议之大法力”
他起身当即祈愿,“此时此刻,此方此地,我为古往天资最高之人!”
莫名力量翻涌笼罩在他身旁, 一阵豪光闪过。
江容止参悟起了眼前的白莲降世图。
倏忽千年。
之前艰难晦涩通通消散,参悟法则如吃饭饮水一般。
祈愿术——江容止天赋之术。
能假众生之力,展诸妙法,甚至一愿登仙。
江容止将祈愿术和白莲大咒结合,更是能将白莲教的愿力借为己用。
半个时辰之后莫名力量消散,江容止有些不舍地睁开了眼睛。
现在每日的愿力,已经能让他加速修炼半个时辰了,比起之前增加了近乎三倍。
江容止在细细感受着丹田中,那朵神圣皎洁的白莲力量正在不断增长。
若是朱厚熜在此,便会惊讶地发现那朵白莲,竟然散发的是“灵”的力量。
他心中立刻做出了决定。
“白莲大咒要继续推广,众人之力合为一人,才能争得先机!”
当然,祈愿术的神妙之处不止于此。
江容止凝神祈愿。
以月牙湖为中心向四周辐射,所有白莲教徒每一次思维的碰撞和修为晋升,都会促进江容止改换根基,攀登大道。
…………
朱厚熜神思一转,思考起之前看到的情景。
白莲教在草原建立神殿,显然所图甚大。
那个金色面具男子,很有可能就是巫族的后裔……
他眉头微皱,想起最后离开时看到的那一卷图册。
“神秘图册也不知是异宝,竟然能够消融气运,那些古老教派的手中类似的好东西应该不少,接下来可以多和他们接触。”
还有,白莲教主。
一个隐于幕后多年,而无人知晓身份的人。
朱厚熜借助多种手段,已经大致得出自己目前御气境的实力,可以类比大宗师。
他的修为有一个不完美,或者存在巨大缺陷的地方。
三尺之内,以人屠神。
三尺之外,不过是能借助神思御物,战力仅和受到天地压制的大宗师相当。
他之前种种神异之举,都是借助了气运这个媒介。
如今骤然得知气运能被人消融,虽然心中早有过预案,但难免有些紧迫的感觉。
他修行之法只有三境,对标武者似乎每一个境界都是对方数个阶段的跨越。
更重要的是,这种修行之法只有他一人可行。
离开了泥丸宫中的玉彖,其他人再难复制类似的道路。
朱厚熜在知道自己的气运是可以被克制的之后,心中也是忐忑,但却没有丝毫的畏惧。
身居紫禁城,他不惧任何来犯之敌。
望了一眼头顶,浩瀚无边的气运海,朱厚熜淡定点了点头。
虽然自身安危有了保证,但也要未雨绸缪。
除了气运之外, 他必须要找到类似能施展他力量的媒介。
而现在,诞生的“灵”,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他的计划,要加快了。
中极殿杨廷和诧异地看了一眼朱厚熜,他方才似乎感受到了这位帝王神情的变化。
还以为又会出什么头疼的大事,可不经意看去。
朱厚熜还是那副神色淡淡的样子,杨廷和只能将心中的思绪压下,耐心地听着大殿中央圆柱发出的声音。
“尔等若真诚改错,坦白招供,念上天有好生之德,陛下有如天之恩,自然会网开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