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手刃了大棕熊之后，文渊真尊曾为自己的恩将仇报找过很多的借口。
他最不愿意承认的就是，他之所以亲手杀了大棕熊，不是因为害怕别人发现他和大棕熊的关系，也不是因为贪图那些资源，最根本的缘由是因为大棕熊对他有恩。
很可笑是吧？
大棕熊对他有恩，他却恨它恨到亲手杀了它！
每每看到大棕熊那只因他被射瞎的眼睛，文渊真尊心中的愧疚就增加一层。
可报恩的代价太大，他还不起！
他害怕大棕熊瞎了一只眼睛，战斗力下降，会在他看不到的角落里被人族修士杀害。
可他不愿意留在山里一直保护它，也没有能力一直保护它。
他想要大棕熊和他缔结主仆契约，带她离开那座山，想要它陪他去他想去地方，它又不愿意。
他知道要大棕熊和他缔结主仆契约，不像报恩，更像报仇，被拒绝后更是说不出第二遍。
可若是不缔结主仆契约，若是被人发现他和妖族为伍，他又该如何自处？
他没有能力和人族站到对立面，也没有勇气为了一头熊妖与人族为敌。
妖族不会接纳他一个人族修士，大棕熊也不见得对他有多少感情。
若是送大棕熊回归妖族，被人发现了，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文渊真尊只是一位分神期修士，这个世界比他强大的修士还有很多，他没有把握把尾巴扫干净。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该怎么样才能弥补它？
文渊真尊心中对大棕熊的愧疚渐渐演变成了恨意，最后他亲手杀了大棕熊。
杀了它，他就解脱了。
明明他一开始选择留在那座山是不忍心大棕熊在他看不到的角落被人杀害，最后却是他亲手杀了大棕熊……真是造化弄人。
冷静下来后，文渊真尊每每再回想起那段往事，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那一刻，文渊真尊好像突然有些理解为什么被自己施过恩的人最后都会对他狠下杀手了。
原来，施恩于人，也是会遭人恨的？
因为他无法回报它对他的恩情，所以他就恨上了它？
恨到亲手杀了它还不解气，连一具全尸都没给它留下？
他最终还是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修士。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文渊真尊不停的在心里弱化大棕熊对他的恩情，他告诉自己，他留在山里保护了它那么多年，早就还清了。
他一遍遍的给自己找理由，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自己的无情无义。
……
文渊真尊逃出妓院后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回大棕熊的妖丹，在得知大棕熊的妖丹落到叶冰凰手上后，筹措不前，犹豫了许久。
他心里想着，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或者大棕熊早就被炼成了丹药或者法宝了，他去了也是白去。
最后，还是他仅剩的良知迫使他入宫去找叶冰凰。
在入宫之前，文渊真尊当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他想着，如果他迟了一步，大棕熊的妖魂已经……或者是大棕熊夺舍了叶冰凰，他也算是全力以赴了，不需要再愧疚了。
那个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希望大棕熊的妖魂被炼成丹药或者法宝好，还是大棕熊的妖魂好好的好。
得知大棕熊和叶冰凰都好好地时候，他分辨不出自己当时是庆幸多一些，还是可惜多一些？
他在可惜什么？文渊真尊不愿意去深思这个问题。
人性总是经不起试探，他终究不是什么圣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