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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枢决定救活辽南这些身无分文,且没有一点存粮的老弱病残。

与那些操戈执戟的武将不同,袁枢是饱读诗书之人。

孟子教他: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一丁点儿)。庶民去之,君子存之......

在孟子看来,人和禽兽的区别很小。

具体的差异体现在人有四端,而禽兽没有。

何为四端?

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

概括起来就是仁、?义、?礼、?智的开端。

有四端的是人。

没有四端的就是禽兽。

当一个人彻底失去四端时,就可以称这个人禽兽不如了。

袁枢的恻隐之心很重。

他不忍心看着辽南数万百姓死亡,尤其是被活活饿死。

但救一个人易,救一万人难。

这不仅仅是钱的事,属于牵一发而动全身。

在辽南登陆前,朝廷已经给黄蜚的水师准备了足够的粮草。

现在突然冒出这么多没有存粮百姓。

若想救活他们,需要短时间向辽南增运数万石粮食。

朝廷的运力短时间内是固定的,没办法浮动。

毕竟船只数量有限。

每艘船的运载能力也有上限,不是想增加就能增加。

在运力不增加的前提下。

给百姓的粮食多了,给军队的粮食就会少,从而影响到军粮供应,进而影响到用兵计划。

袁枢的办法是让那些没有登岸的水师官兵节省口粮,给百姓一口吃的,先让他们不被饿死。

然后动用水师战船运粮。

反正辽南没有建奴水师的踪迹,用战船运粮也算物尽其用。

办法有了,却没有钱。

袁枢只能写信求助朝廷。

在得知袁枢要救辽南的百姓时,朝野震动。

有人佩服他的魄力。

有人认可他的怜悯。

还有人觉得袁枢此举会贻误战机,决定写题本弹劾他。

崇祯得知此事后对袁枢有些刮目相看。

如果他是袁枢,不一定会管这件事。

毕竟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

可袁枢还是管了。

冒着被杀头的风险管了。

崇祯很感动,下令:袁枢爱民如子,乃百官之表率!从内帑拨银十万,让袁枢去救百姓。

送旨的钦差有两拨人。

第一拨人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登州,把这个消息告诉袁枢。

袁枢得到消息后开始借用登州府库的粮食。

第二拨人负责押运银两。

他们抵达后,袁枢就可以用这些钱采买粮食补齐府库的借粮。

当第一批增运粮食抵达辽南时,已经过去了七天时间。

在这七天时间里。

水师虽然节省了许多口粮接济百姓,但还是死了不少人。

另外这七天时间里也发生了很多事。

袁枢刚走下战船准备监督船夫们搬运军粮时,便接到了黄蜚派来的驿卒。

“启禀巡抚大人,”驿卒单膝下跪双手举起一封公文说道:“关辽登津水师已经收复了金州和复州,正朝盖州进发。”

“另外平辽总督王大人也已率兵收复了海州,正杀向辽阳!”

袁枢接过信快速看了一遍后,心中很是感慨。

他没料到战事竟然如此顺利。

照找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最晚明年就能收复辽东了。

正感慨间,一个身穿军装的年轻士兵走了过来。

袁枢身边的亲兵立刻将他拦下。

他隔着那些亲兵对着袁枢深施一礼:“请问是登州巡抚袁大人吗?”

袁枢点点头,反问道:“你是?”

“卑职是平辽总督王大人谋士的护卫。”年轻士兵回答。

“平辽总督...谋士的...护卫?”袁枢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后才想起这个谋士的身份。

定王朱慈炯入辽不久,就被王永吉留在身边成了谋士。

虽然他没出过什么主意,但谋士的身份却是真的。

另外,朱慈炯还能指挥辽东的锦衣卫。

身份显赫且复杂。

“有什么事?”袁枢问。

“我家大人请您过去聊两句。”年轻士兵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土丘说道。

那里聚集着数百骑,为首的年轻人站在马的前面,正在无聊的用脚踢地面上的泥土。

“走!”袁枢不敢怠慢,立刻走了过去。

在距离朱慈炯还有一小段距离时,袁枢躬身施礼:“参见定王殿下。”

“嚯!”朱慈炯故作惊讶,“这不是百官表率的袁大人吗?”

“殿下说笑了。”袁枢苦笑道,“为官者当清,当慎,当勤。袁某只是想让那些百姓活下来,担不起百官表率的称呼。”

“怎么样?辽南的百姓没事吧?”朱慈烺问。

“活了一部分。”袁枢面带悲伤。

“总比一个没活强,”朱慈炯安慰道。

袁枢点点头,再次躬身施礼询问道:“请问殿下来辽南是...?”

“来查走私!”朱慈炯开门见山,“据锦衣卫线人汇报,建奴水师撤离辽南前,这里走私猖獗。为了追逐利益,沿海各省的商人纷纷带着货物来辽南走私。”

“走私的事确实有,”袁枢坦然说道,“关辽登津水师之前在辽南附近抓过一些商人和商船,虽然对他们进行了审讯。但除了少数人承认走私外,大部分都自称遇到风暴迷失了航向,否认走私。”

“审讯的时候是否用刑?”朱慈炯问。

“只对一部分商人用了刑,剩下的没用刑...”

“那些没用刑的商人是怎么回事?”朱慈炯向前走了一步,盯着袁枢的眼睛问,“难道是袁大人您自己的人?”

“不是我的人,”袁枢否认,“这些人的背景深厚非常难缠,不是我一个小小巡抚能惹得起的。”

“背景深厚?”朱慈炯来了兴趣,“难不成比本王的背景还要深厚?比锦衣卫还要难缠?”

袁枢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朱慈炯脸上写满了诧异。

“确实如此。”

“说,他到底是谁?”朱慈炯用逼问的语气询问。

袁枢说话,伸出右手指向南方。

朱慈炯先是皱眉思索,随后大惊失色道:“你说的是...是...我大哥?”

“没错,”袁枢点头。

“不可能!”朱慈炯断然否认,“我大哥不可能走私,就算走私也不会向辽东的建奴走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