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大郎道:“爹,四丫是我和芳娘的女儿,我和芳娘会安排好她的终身大事,不累家里什么,您和娘就同意了吧!”
老肖头看着儿子媳妇,终究还是点头了,张氏看着当家的都表了态,自己也没法,只得板着脸坐在一旁。
肖大郎连忙道:“多谢爹和娘,日后四丫就留在家里,跟我们一同孝顺爹娘。”
老肖头点头,这事就算是定下了。
大房两口喜滋滋地回去,肖三郎也功成身退。
张氏在屋里坐着,等他们走远了才道:“老头子你干什么答应老大招赘?那招上门的能有什么好货色?叫村里人笑话!”
老肖头瞥了她一眼,说道:“不答应你能怎么办?老大两个明摆着是铁了心要招的,你硬拦着是要人绝户不成?”
张氏转过身子道:“我怎么会看着他们绝户,不是说了等重孙出来就过继给他们么?”
“那万一就像老大说的,几个孙子膝下男孩也少,你过继哪个?”老肖头道,“一旦错过了四丫说亲的年纪,过继又指望不上,你怎么跟老大家交代?”
张氏道:“三个孙子还能少得了重孙?”
老肖头道:“那我们还三个儿子呢,出几个孙子了?再说了,你还想打满丰孩子的主意,亏你想得出来!”
张氏疑惑道:“都是肖家人,大柱二柱能想,满丰怎么就不能想了?”
老肖头哼地一声道:“我从来只听说人往高处走,没见过哪家过继往那低处去的!你打三房的主意,那就不是过继而是结仇了!”
张氏不解道:“我都是为了肖家好,怎么还扯上仇恨了?”
老肖头磕了磕烟杆道:“满丰现在这么小的年纪就是举人,以后做官是板上钉钉的事,他的儿子那就是官少爷!你要人官少爷过继到农户家继承香火,等这孩子长大了知道,你不是结仇是什么!还指望给大房养老?”
张氏被说得哑口无言,问道:“那就看着老大家招赘,辛苦挣的家底都交给外姓人?”
老肖头皱眉道:“你怎么这般见识短,油锅里的铜板都要惦记!那如今我们家门槛高了,就这一次喜宴收的礼,比我们过去一辈子的积蓄都多几十倍,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非要去计较那点毫毛,弄得几个儿女都不痛快你才高兴?随他们去吧,反正我们也有孙子继承香火,管那么多做什么?”
张氏嘀咕道:“你就知道说我,你自己先前不也是反对的吗?”
老肖头道:“我也是想看看老大的态度,他既然拿定了主意,我们还反对个什么劲!”
张氏也听进去了,点头道:“行吧,既然你们都说好了,我也懒得做这个恶人!回头就托人去留意,这中意的倒插门可不好找。”
老肖头吸着烟嘴,吞云吐雾地说道:“这事你就看着办吧。”
次日一早,张氏就找到何氏说自己托人去寻摸人,何氏虽然不指望婆婆能找到人,但却高兴她能同意这事,笑着答应了。
邹氏在旁边听见这话,才知道大房要留四丫招赘,心里顿时有几分不悦。
大房是没有儿子的,将来摔盆肯定指望几个侄子,满丰如今是尊贵了,多半不会做这事。那能依靠的就只剩下她大柱二柱了,谁曾想两口子忽然要招赘,好好的家拱手给别人,宁愿要外人也不要侄子,真是胳膊肘往外拐!
不过她也只敢心里想想,人家自己的事,她不乐意又有什么用?
“娘,您可也得替我家那几个留意一下啊,他们都不小了,还得您费些心。”邹氏道。
“都是我的孙子孙女,我当然是想着的,放心,有好人家我会跟你说的。”张氏又抱怨道,“要不是你以前挑来挑去,我家早就添了重孙了,老二这个年纪都有大柱了!”
邹氏道:“我那不也是想为他们挑个好媳妇吗?现在也不晚,这几日上门的媒人可多了,我都挑花了眼,可就是没挑着一个好的。”
张氏道:“他们是赶上东风了,不然有你操心的!”
“那不是挺好的吗!”邹氏道,“也愿大嫂早日找到心仪的女婿,虽说倒插门不好找,可如今咱们家出了个举人,冲着这个,也有的是人乐意。”
何氏听出了邹氏话里的酸意,说道:“二弟妹说的是,满丰中了举人,咱们家里人都跟着沾光了。幸好老三厚道,不跟我们计较以前那些糊涂事。”
何氏这话是在说邹氏以前跟老三家不对付,如今三个儿女倒跟着人家沾光。
邹氏哪里听不明白,脸白一阵红一阵的。
小张氏在肖三郎那儿听了这事,倒是觉得不错,说道:
“外孙也是亲的,从小在身边养着,何愁将来不能给他们养老送终,还省了自己女儿去别家伏低做小,要是所有父母都像这样,也就不会有那么多鸡飞狗跳的婆媳事了。”
小张氏有些不满她婆婆惦记她未来孙子的事,好在自己男人当时就回绝了,只说几句意有所指的话吐吐槽。
肖三郎闻言乐道:“要是所有的人家都招赘,那有儿子的不就要把儿子嫁出去,翁婿事不就出来了?”
小张氏听了顿时想到自己儿子,摇头摆手道:“那可不行,我们满丰这么有本事,哪能给别家?”
肖三郎道:“可见不管是娶媳妇还是招赘,又或是嫁女儿,都得家里有底气,这日子才能过得美满和睦。”
小张氏点头道:“这倒是,就像我二姐吧,当初村里好多姑娘都羡慕她嫁到镇上,夫家还有铺子田产,以为是享福的。
可黄家是有钱,我二姐也是真受罪,婆家娘家两头不讨好,要不是还有一双儿女,我真是不知道她还有什么盼头?”
肖三郎道:“你这话未免有些重了,书上的话说得好,你又不是鱼,怎么知道鱼的快乐?你不是你二姐,怎么知道她的想法,没准她自己还觉得日子过得不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