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有忽然想到一事,问道:“诶,若是你要给谁做媒,你该怎么打探人家?”
“做媒?好好的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郑方氏疑惑道。
“哎呀,你别问了,回答我就是。”
“这有什么可问的,那不就是托媒婆,或者找亲戚朋友放风,他们要是有合适的人,自然会来探口风的。”
郑大有笑道:“难怪。”
“什么难怪?”
“没什么。”
郑大有笑着敷衍道,心里却有了别的想法。
再说黄贺氏早晨就回娘家叮嘱家里人别提何家的事。
她嫂子猛地听闻这事已经惊动了官府,抱怨道:“小妹你这是办的什么事啊?好好的说亲,偏偏弄成了案子,这要是官府来查,我跟你哥都是老实人,叫我们怎么去说这个谎?”
黄贺氏冷笑一声道:“这不是特殊情况吗,再说了,嫂子你跟我分谢媒钱的时候不说话,如今倒是嫌我事办得不好了!”
贺嫂子脸一红,梗着脖子道:“你别胡说,我那时候可不知道你们干的这缺德事啊!”
黄贺氏道:“不知道?敢情这都是我们家的事了,嫂子你拿了钱还想抵赖怕是不能了。”
贺嫂子顿时火上心头,眼睛瞪得浑圆,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小姑子道:“少拿这些话来吓唬我,我本来就不知道,你想赖上我,没门!”
“官府可不会管你知不知道,只要你拿了钱,就是同伙。”
贺嫂子气得浑身发抖,伸手就去拉黄贺氏,说道:“好,那我们就去县衙分说分说,叫县太爷断断到底是谁的不是!”
黄贺氏听到报官,心里发虚,然面上终究不肯服输,嘴硬道:“怕你怎的,去就去!”
那边贺大舅见她俩动了真火,就过来拉劝道:
“行了,都大祸临头了,就不能服服软,非要谁去蹲了大牢才高兴么?”
两人这才不情不愿地松了手,冷着脸坐到桌子两旁,彼此互不相看。
贺大舅道:“妹子你的意思我们都知道了,你放心,这事我们肯定不会往外说的。”
黄贺氏脸色方才稍微好看了些,继而又问道:“大哥你既然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只是这件事还有没有别的人在其中,若是有,也请他别说漏了,最好门也不要出,过了这阵子,等那举人走了,事情就容易多了。”
“何家我不熟,还得问你嫂子。”贺大舅便看着自己浑家,见她不说话,就用手肘去捅她,“说话啊。”
贺嫂子反手将自己男人的胳膊拨开,不耐烦道:“还能有什么人,是他们何家坳的人来找的我。”
贺大舅笑道:“那就没有别的人了,妹子你可以放心了。”
黄贺氏松了一口气:“那就谢谢大哥了。”
“自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
“那我就先回去了,天色也不早了。”黄贺氏放心不下家里,坐了一会儿就要回去。
贺大舅哪里肯放她,苦留道:“眼看着就要天黑了,就在家里住,明天一早再走。”
黄贺氏摇头道:“不行,家里爷几个都受了伤,我放心不下,得回去照顾。”
“受伤?怎么回事,伤得重吗?”贺大舅问道。
黄贺氏叹了口气道:“诶,别提了,他们想抓那死丫头,谁知道被人家当成歹人的抓去县衙,每人都打了板子,老大挨了二十多下,屁股都被打烂了。”
贺大舅惊叹道:“那是该回去照看,这样,我跟你一起回去,一来送你,二来也去看看外甥。”
黄贺氏摇头道:“大哥,你这些时日先别去了,免得被官差盯上。他们看着伤得重,倒也没伤到筋骨,养几天就好了。”
贺大舅觉得有道理,于是点头道:“你说的也是,那我就不去了,等过了这个风口,你带他们来家里,给我们报个平安。”
“那是一定的。”
黄贺氏答应道,转身麻利地离了贺家村,回家去了。
贺大舅送了妹子,从村口回来,一进家门,贺嫂子就冷笑道:“怎么没跟着你妹子去黄家?不担心你外甥了?”
贺大舅没听出来浑家话里的讥讽,老实道:“他们家现在恐有官差,叫我们不要去。”
贺嫂子道:“本来就不该去,他们家一个事儿堆,你不怕惹火上身啊!”
贺大舅抬头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那是我妹子,她家有麻烦,我理应去帮忙的。”
“哼,可惜人家不领你的情。来了撂下几句话就回去了,跟发号施令似的。”贺嫂子翻了个白眼道。
“你抱怨什么,这事难道跟你没关系?要不是你找的那个什么何老二,这事能弄成这样吗?”贺大舅道。
贺嫂子道:“我是找了何老二,可没你那妹子黑心烂肺,人家不干就强抢了去,捅出了篓子又叫我们给她擦屁股!她也不怕黄家老二在地底下不放过她!”
贺大舅坐下,半天才道:“事情都这样了,再多说有什么用,你我只要把嘴巴闭紧了,别让这事连累到我们就成。”
贺嫂子切了一声:“我哪里不知道厉害?我是担心你妹子那边扛不住,黑了心肝要把我们拖下水!”
贺大舅猛然坐直了身子:“怎么会,我可是她亲哥,她是我们孩子的姑妈呢!”
贺嫂子道:“就是她不能,她男人能干出那卖弟媳妇和侄女的事,你还指望他能有良心?”
贺大舅方不说话了,只觉得冷气从脚底板冒出来,一直冲到天灵盖上。
次日,让贺家夫妻俩更担心的事就来了。
一个官差穿着公服,腰跨大刀上门了。
夫妻俩面面相觑,硬着头皮给对方开门,倒茶水着招待对方。
贺大舅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不知官爷来我家所为何事?”
来的人正是郑大有,昨日黄大强说他浑家回了娘家,当时他没觉得不对,回家后跟自己浑家说了那番话,直觉这贺家有东西可查。
“有件案子要找你们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