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生丝商姓万,听了讪笑道:“阁下别介怀,他们都是一群大老粗,不知礼数,我在这儿替他们给您赔礼了。”
梁忠源道:“不打紧,只是足下既然要去杭州,山高水远,就应该带些得力的人,恕我直言,似他们这等,还不知要给足下惹多少祸事哩!”
万老爷道:“在下何尝不知,只是眼下困境,只能如此,多谢阁下提醒。”
当夜众人安置在店里,肖翰等人住在东边的房间,生丝商人住在西边房间。
约莫二更时分,忽传来一阵马匹嘶鸣声。
脚步声和兵器的铿锵声交织而来,渐渐逼近。
肖翰正和衣而睡,听到声响立刻睁开眼睛,下床走到房门边。
梁忠源他们已是醒了,听见响动,拿起武器就奔出房门,来到肖翰这边。
众人聚在一处,肖全和荣二还有天官儿三个也顺手抄起了扫帚木板在手,赵妈妈缩成一团,窝在角落瑟瑟发抖。
肖翰给自己买了个弓弩,说道:
“他们人多,但我们也有优势。那就是他们以为我们吃了迷药,一进来肯定会放松警惕,大家趁这个机会先发制人,尽量多摆平他们几个,这样我们才有机会反胜。”
荣二问:“我们何时吃了迷药?既然吃了,为何又没事?”
梁忠源解释道:“迷药就下在酒里,咱们没事是因为公子看破了他们的行径,给我们吃了解药,就是那枣泥山药糕。”
“原来如此。”徐有成握着枪棒,一脸坚定道:“公子放心,我们两个一定会保公子安全。”
再看店门口,二三十个响马穿着虎皮衣裳、皮靴子,使钩拿刀,腰跨大刀,骑马而来,手执火把,黑夜里照得一片光亮。
那为首的身长八尺,膀大腰圆,手拿一把明晃晃的大弯刀,似乎还萦绕着血腥之气。
这人在众喽啰簇拥下走进来,那店家此时已换了一副面孔,凶神恶煞,貌似阎罗,状如五道将军。
“罗达,今儿有两只肥羊?”为首的响马问道。
店家罗达道:“今儿时运不错,两只都是顶肥的,一个是卖生丝的商人,一个是读书人,有马车和随从,一看就是有钱人家出来的公子哥。”
“既是随从,可会功夫?”
罗达道:“都用药药翻了,如今就是有天大的手段,也施展不开,任由我们宰割。”
为首的哈哈大笑,大掌拍着罗达的肩膀:“好,做了这笔,能滋润好几个月,你的功劳不小。”
罗达道:“我是山寨的人,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大哥的过奖了。”
“好好干,年底我给你娶个嫂子。”
“多谢大哥。”罗达道。
“领我去见见那几只肥羊吧!”为首的道,“除了他们的头,其余人都杀了。”
“是。”
众喽啰一个个拿着兵器,在罗达的指引下,分成两伙,一伙往东,一伙往西。
那万老爷早听见声音醒了,去叫同行的人,一个个都鼾声如雷,跟死猪一般,怎么也叫不醒。
那商人急了,透着门缝往外看,外头足足二三十个火把,一串儿朝自己这边来,吓得他两股战战,赶紧钻到了床底下。
门啪地一声从外被踢开,那些人冲进来,罗达指了指万老爷睡的床,就有人去掀被子抓人。
掀开一看,却是个空的。
为首的见状,便问罗达:“人呢?”
罗达十分疑惑:“不,不知道啊!”
旁边人伸手去被窝里一探,说道:“被窝还是热的,会不会起夜去了?”
罗达道:“不会,那迷药我下的十足的量,就是尿在床上,也不会醒的。”
为首的道:“还不赶快去找,要是让他跑了,怎么收赎金?”
万老爷躲在床底下瑟瑟发抖,忽然闻见一股浓浓的血腥儿,偷眼一看,是他那几个同行的人,都被那小喽啰杀了,睡梦中被割了脑袋。
万老爷见血滴滴答答流了一地,尿都吓出来了,死死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那为首的道:“你们杀这么快做甚,万一找不到那头,让我找谁去问?”
那几个杀得兴起的喽啰听了,讪笑道:“大王恕罪,小的们一时手痒,没忍住。”
为首的一口啐在说话的人脸上:“还不快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正说着,忽然从东边传来惨叫声,听声还不止一个人。
“还能出声,可见你这药下轻了。”为首的冲罗达说道。
那旁边的喽啰听了,慌张道:“大王,这好像是三大王的声音。”
为首的一听,顿时急了,飞也似地带人赶到了东边房间,只见院子里两个使枪弄刀的人在与自己的人对抗,地上倒了好几个人,都是自己这边的。
他立刻就意识到,这次遇见硬茬了!
“他奶奶的,吃我一刀!”
这人大喊一声,飞身过去,冲着徐有成砍去,徐有成早就瞥见,一脚将面前的人踢开,虚晃一枪,脱身出来与他对上。
两人一个使枪,一个使刀。一个身形轻盈,枪棒飞舞如龙蛇,一个气力山河,弯刀凌冽似钢锋。你来我往,我退你绕。
走了二三十招,那罗达见老大跟人打得不可开交,抄起长剑就冲着梁忠源背后而来。
肖翰在房里看见那人想偷袭梁忠源,于是用弩箭对准,嗖地一箭出去。
罗达就应声倒地,口里喊道:“里面还有人偷袭!”
那响马老大正和徐有成胶着,听到这儿,往那屋里一看,分了神,被徐有成瞧出破绽,一枪刺在左腹。
旁边的喽啰见了即刻飞身上前,乱舞乱挥,那人才趁空负伤逃了,众喽啰损伤众多,见老大负伤逃了,也都各自奔命而去。
徐有成刺了几个,追了几步,见他们落荒而逃,便回身来护卫肖翰。
响马一窝蜂走了,肖翰问了问他们,都没有事,终于放下心来。
那赵妈妈放抖着两条腿出来,跟在众人后头。
梁忠源去西边房间,房间里都是血迹斑斑,尸体直挺挺躺在床上,头颅都被割下,扔落在地上,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