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桓王的人已经来找他了,估计齐王也不会示弱,瞅准机会便会来找他的。
肖翰如此想着,到家换了一身衣裳,门房就有人来报,说有人来找。
肖翰叹了口气,拿起帖子一看。
咦?
竟然是位故人。
忙不迭起身出去迎接,早看见一个身形俊雅,风光霁月的人朝自己走来。
“子慎。”
“日章。”
两人见了礼,到了中堂,分宾主坐下,彼此欣喜地互诉着衷肠。
“许久不见了,你更加有风采了。”肖翰笑道。
“我在甘州就听人说起了你探花郎的名头,论风采我还比得过你?”沈钰说道。
肖翰喝了口茶,摆摆手说道:“那些都是科举叠加的虚名,好听而已。”
“听说你成亲了,尊阃怎么不见,我应拜会的。”沈钰问道。
“房下在家,刚刚她听说来客,便回避了,我也不知是你来。”
肖翰于是叫天官儿去后头请刘兰蓁出来,“就说是我同乡好友来访,请夫人出来见见。”
天官儿应诺去了。
“你什么时候回京的?”肖翰问道。
“三天前,甘州的差事了了,以后便在都察院任职了。”沈钰说道。
肖翰乐道:“那感情好啊,我正愁没人京里苦闷,没人陪我喝茶呢。”
“你在翰林院可是好差事,好茶也没少喝吧,不像我,在甘州黄沙漫天,吹得灰头土脸,面皮都糙了。”沈钰摸摸自己小麦色的脸,显然十分怀念之前白皙的肤色。
肖翰打趣道:“你又不适合女子,黑就黑呗,难不成是嫂夫人嫌弃你了。”
“我从前虽算不得面如凝脂,眼如点漆,但也不想差之千里啊。”沈钰笑道。
“无妨,京城风水养人,一个冬日就捂回来了。”肖翰“安慰”他道。
沈钰笑笑,随后又问起了康荀:“听说元贞兄也中了,如今去了凤梅县知县。我之前听说了他受伤的事,还为他忧心过,好在没事了,也算是好事多磨吧。”
“是啊,“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经过这一遭,他看多了人情冷暖,也算是苦中的一点慰藉吧。”肖翰道。
沈钰笑了一声:“你倒是不吝对他的赞誉啊。”
“那是自然,他爹爹对我家多有帮衬,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同手足。”肖翰脱口而出道。
两人正说着,刘兰蓁便来了。
两人于是起身,沈钰同刘兰蓁见了礼。
“弟妹真是气质如兰,钟灵毓秀,同子慎确为一对佳偶啊。只可惜你们成婚我不在,未能去观礼,及时为你们送上祝福,望弟妹勿怪。”沈钰说道。
刘兰蓁笑道:“怎么会呢,我时常听官人说起沈大人材优干济,光风霁月,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弟妹一定是在故意说好话让我面上过得去,我知道他可不会这样说我好话的。”沈钰自嘲道。
听了这话,众人都笑了。
刘兰蓁道:“今日来了,就留在府上用房吧,你刚回到京城,就当是我们夫妇为你接风洗尘了。”
“这不好吧,我仓促登门,也没带什么像样的见面礼,就先来叨扰。”沈钰说道。
“都是自家人,何必见外?”刘兰蓁浅笑吟吟,“那你们聊着,我去吩咐厨房备饭。”
“那就多谢弟妹款待了。”沈钰起身送刘兰蓁,待她进去了,方才坐下,继续同肖翰说话。
“你如今有什么打算?”沈钰问道。
“什么打算?”肖翰试探道。
沈钰笑了一下,说道:“你有才能,也有抱负,难道就甘愿窝在翰林院任个闲职吗?”
肖翰浅笑道:“翰林院可是朝廷储才之所在,从这里出去的人哪个不是天子门生,怎么会没有前途?”
沈钰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虽说是天子门生,但皇上真正能记住的有几人?若无人举荐倚靠,不怕宝剑深藏于鞘中,再无见天日之际了?”
“举荐?谁?”肖翰看着沈钰道,“齐王,桓王?你今日不单单是来同我叙旧的吧?”
沈钰顿了一下,无奈道:“我的确投靠了齐王。”
肖翰震惊之余又有些不解,低声道:“你疯了吗,参与党政,稍有不甚,便是满盘皆输,还会祸及家人的!”
沈钰见肖翰如此说,就知他态度了,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朝堂上齐王、桓王两派分庭抗礼,两边都不靠,就是两边都得罪了。
轻则受人冷落,永无出头之日,重则被他们一齐排挤,弃如敝履。你我含窗苦读这么多年,难道只能落得个抱璧向隅的结局吗?”
看着沈钰这样,肖翰也说不出指责的话来。
是了。
他只是选择了跟自己不同的道路,又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他该尊重沈钰的选择。
“我只是担心你,这条路太过凶险。”
容易押错宝不说,还会招致另一方的记恨。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历来皇子争权之路哪一个不是踩着堆砌如山的尸骨上去的,失败的大多圈禁了事,而那边追随他们的人,等待他们的也只会是抄家灭族,杀身之祸。
可纵使如此,还是成千上万的人前仆后继,就为了虚无缥缈的从龙之功。
沈钰轻轻点头,说道:“我知道,我会小心的。
这次来,也是齐王府的意思,他们想要拉拢你从而拉拢你老泰山,去浙江对付桓王的人。
不过我已经知道你的态度了,我不会强求你。只是这一次对齐王他们来说非常重要,他们不会轻易放弃,一定会从别处入手的,你要当心。”
肖翰应诺:“我知道了,多谢你提醒。”
这时,天官儿来请他们入席,说是饭菜已经备好了。
当下肖翰夫妇同沈钰吃了,到了掌灯时分方散,二人送走了沈钰,回房安置。
肖翰思索了一番,将岳丈即将回京的事告诉了她,只是隐去了其中的种种未知因素,怕她担心。
刘兰蓁事先没有听到任何风声,还有些不敢置信,问道:“果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