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性这个词用得好,肖翰也确实刷新了对这位皇帝的认识。
喜欢享乐,奢侈无度——有的。
唯吾独尊,弄权为乐——有的。
好大喜功,大兴徭役,不体恤民力——也有的。
但他也有些好处,比如面对外来侵略时,一点也不含糊,就算是东拼西凑,也要开打。
不像后世某位太后,挪用军费给自己过寿,为了个人私欲就将国家利益抛之脑后。
桓王回到自己的府邸,忧心忡忡,同谭长林和宋民商议对策。
“如今父皇执意出征,若是有什么闪失,该如何是好?”桓王说道。
宋民道:“圣意已决,我等也无法挽回,只能尽力稳住朝局,待皇上凯旋而归,再做打算了。”
谭长林却望着桓王道:“我倒以为这是个机会,殿下应该随皇上一同出征。”
“本王也去?”桓王十分不解,“这是何意?”
“这一来,可以让皇上看到殿下实心用事,将来也是可托付江山之人。二来皇上若有什么闪失,殿下也可以第一时间知道,把握住时机。”谭长林说道。
桓王听了,片刻后问道:“可若是本王同父皇都离京了,沙洲远在千里之外,若是朝中有变,齐王借机发难,那该如何是好?”
谭长林道:“这边也是殿下的另一个机会了。
此次鞑靼领兵五万来犯,皇上御驾亲征,为保万无一失,最少也要带十万兵马,有了这十万兵马,再加上边境的人马。齐王若有二心,不过是自取灭亡罢了。
若是齐王没有异动,皇上长时间在外,也一定会疑心京中之事,只需要一点引子,便能引爆皇上的猜忌的怒火,打齐王一个措手不及。”
桓王听了,满心欢喜:“谭大人所言极是,本王真如拨云见日。”
谭长林奉承道:“殿下神思敏捷,就是没有微臣这话,也能想到。只是恰逢皇上要御驾亲征,殿下一时担心,才会乱了分寸,殿下这是关心则乱啊。”
桓王笑着舒了一口气道:“是啊,父皇年事已高,却要劳师远征,本王的确忧心父皇龙体。”
“皇上是天子,自有神灵护佑,殿下还是多保重自身,不然我等都没了主心骨。”
宋民默不作声地看着谭长林拍桓王的马屁,心中感叹自己的道行还是太浅了,怪不得人家能坐到次辅的位置,看来自己还有的学呢!
而齐王在梅瑞河的提醒之下,也意识到此次永熙帝御驾亲征对自己的不利,连忙去了御书房,想要劝永熙帝收回旨意。
“父皇,自古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父皇乃九五之尊,远离京师去战场,若是有什么闪失,岂不是大庆整个江山社稷都置于险境了吗?请父皇为祖宗基业着想,收回成命,另派主帅。”
永熙帝听了这一番话,面色如冰,说道:“怎么,你盼着朕在战场上出事,就称了你的心了!”
齐王心头大惊,噗通一声跪下道:“儿臣不敢。儿臣只是担心父皇龙体,绝不敢有二心。”
“不敢有二心?”永熙帝冷哼一声,“朕看你心眼儿多着呢!听说你这些时日对老九甚是关心啊!”
齐王额头冒出一层冷汗,强自镇定道:“回父皇的话,儿臣偶然得知尚膳监居然克扣九弟份例,才责罚了尚膳监的管事,去安抚了九弟,并无别的用意。”
“偶然得知?到底怎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朕也懒得去管,可你要是打量着朕不知道,那就趁早歇了这个心思。朕还没死呢!”永熙帝冷冰冰道。
齐王诚惶诚恐道:“儿臣不敢。”
“知道不敢就好,朕乃九五之尊,区区一个鞑靼,何惧之有!”永熙帝道,“老三已经向朕请求随同出征,朕准备。你在京城安守本分,一切事情,待朕凯旋归来再议。”
“父皇!”
“嗯~”永熙帝面沉如水地盯着齐王。
齐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最终叩头说道:“儿臣遵旨。”
待齐王走后,贾鸿服侍永熙帝洗脚,说道:“主子不必动气,齐王殿下也是担心主子龙体。”
永熙帝不满道:“孝不孝的,只有他们自己心里知道,你又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
贾鸿笑道:“奴婢自然不知道王爷的心思,只知道儿子孝顺父亲,是天经地义的。”
“真要孝顺,就不会背着朕搞那么多小动作了!哼,朕刚刚下旨要派刘裕昌去浙江,他们就紧赶着去接触人家女婿,打的什么主意,当朕不知道么!
朕要是不敲打敲打他们,保不准他们就会以为朕老了,爬到朕头上来作威作福!”
贾鸿道:“主子英明神断,什么都瞒不过主子。”
齐王垂头丧气地回到府邸,面对梅瑞河殷切的目光,齐王叹了口气,将头撇向一旁。
“舅舅,果然如你所料,老三向父皇请命随同出征,我们越发被动了,这该如何是好啊?”
“皇上圣心独断,殿下尽力就好,不必太过惋惜。如今朝中上下都在为皇上亲征准备,殿下奉命监国,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万不可让桓王等挑出错来。”梅瑞河道。
“话虽如此,但如此被动,百害无一利,叫我如何能甘心?”齐王道。
“小不忍则乱大谋。”
梅瑞河叮嘱道:“殿下留守京城也是因为皇长子身份,是储君的不二人选,殿下切不可急躁,以免落入桓王的圈套。”
齐王点头,又看向吕友亮道:“去宁川接肖家人的人有消息了吗?”
吕友亮道:“一早就派出去了,走的是官道,快马加鞭,这一两日应该就要回来了。”
梅瑞河问道:“什么肖家人?老臣怎么不知?”
吕友亮恭敬道:“阁老有所不知,殿下有意拉拢那肖翰林,但他面对殿下示好丝毫不为所动,殿下才让人去接他父母进京,也好叫那肖翰林心悦诚服。”
梅瑞河听了直摇头叹气道:“殿下不该这样做,那个肖翰我也是有印象的,应该跟他那老岳山一样,是个两边都不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