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翰弯身进来,看到门边有个矮凳,便要去坐。
肖全连忙掏绢帕要垫上,被他制止了。
“你方才看到本官,就变了脸色,是没有见到你想见的人吗?”肖翰笑问道。
何千户埋头,装傻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肖翰道:“我知道你知道就行了。”
肖翰两手搁在膝盖上,右手食指有节奏敲着。
不一会儿,说道:“你知道方才本官去了哪儿吗?”
何千户闷声不语。
肖翰也不在意,自顾自说:“我去了布政司衙门,吕大人找我问你的事。杨大人建议我把你这案子交给吕大人来查。”
何千户霍然抬头,眼神里流露出喜意。
肖翰两手叉在胸前,身子微微前倾道:“不过我给回绝了。毕竟你是他下属,事情已经昭然若揭了,你罪有应得还好,要是全须全影地出去,他少不了包庇之罪。我这么一说,他们马上就不提移交案子的事了。”
何千户失望道:“肖大人也不必跟我说,我招就是,是我做的。”
铁证如山,不承认也没办法,他何必去受那皮肉之苦呢!
肖翰眼眸微深地看着他,笑道:“你倒是条好汉。”
“不敢当。”何千户并不看他,语气里却带着嘲讽的意味。
肖翰道:“那你应该知道,我要问你什么?”
何千户听了,长长地叹一口气,看了一眼肖翰身后的人。
肖翰立刻会意,挥手示意他们退后。
“公子。”
“无妨。”肖翰并不担心何千户 做什么,在府衙大牢里对知府动手,除非他疯了!
梁忠源和肖全无奈地看了对方一眼,只得退后。
何千户看着他们退远了,方笑道:“你也是条好汉嘛。”
“过奖。”
肖翰道:“你是个明白人,方才我已经说了,他们不会捞你的。你现在只有一个选择,就是坦白从宽,说出你背后之人的罪行,我可以......”
“保我的家人吗?”何千户反问道。
“你难道相信他们会保护你的家人吗?”肖翰道。
何千户哈哈大笑道:“我不信他们,难道信你肖大人吗?”
肖翰被问住了,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点头道:“的确,换了我,我也会更相信跟了多年的人。”
何千户扬了扬手上的手铐道:“肖大人既然知道,就不必在我这儿浪费功夫了。”
肖翰收敛了笑容,自信道:“也不是浪费功夫,因为你肯定会说的。”
何千户讥笑道:“肖大人,方才我还觉得你是个聪明人,可惜了。”
肖翰不怒,反笑道:“你觉得吕守望能保你的家人多久?”
何千户下意识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之前也觉得你是个聪明人,可惜了!”
肖翰微微摇头,问道:“你不会觉得本官是个正人君子吧?”
何千户身上鸡皮疙瘩都起了,不敢置信地问道:“你,你要动我的家人?”
肖翰道:“本官对敌人从不手软,也尤其讨厌不识时务的人。”
何千户慌了,强自镇定道:“吕大人他们不会让你为所欲为的。”
肖翰笑了两声:“他们不是一直在跟我们作对吗?你现在还有利用价值,他们或许会想办法把你妻儿捞出去。
但等你死了,他们还会花多少精力在一对孤儿寡母身上呢?那时,有本官,还有本官岳父,你猜你妻儿多久能下来跟你团聚?”
“我,我不信你能这么做?”何千户嘴硬道。
肖翰冷笑道:“本官也不想,只是你太不识时务了!本官除掉他们,还可以给吕守望身边人一个警示,让他们知道多行不义必自毙!”
“你、你不能这么做,我老婆和孩子是无辜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何千户扑腾着起身,想要爬到肖翰跟前,却被铁链束缚住了四肢,前进不得!
“无辜?”肖翰冷笑着反问,“他们享受了你作恶得到的好处,又怎么能算无辜呢?”
“我,我......”何千户无法反驳这话,牙齿打着冷颤。
何千户此时狼狈极了,浑身血液都仿佛凝固了一般,只觉得眼前这人可怕至极,明明张着一张温文尔雅的脸,行事却如此狠辣,像活阎王!
他相信,如果他不说,对方肯定会秋后算账。
刘家的势力不小,如果他们存心要置自己妻儿于死地,那跟捏死两只蚂蚁有什么两样?
何千户深深低下头,痛哭了出来。
须臾,抬头说道:“只要你保我的家人,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肖翰笑了,轻声道:“相信我,你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何千户半跪在地上苦笑,他有别的选择吗?
吕守望在杨天仁那儿坐了许久,虽然没想出什么办法,但经过杨宋二人的分析,觉得何千户不会那么快就招供,就有时间补救,因此心里也没那么慌了。
但他高估了何千户对他的忠诚,也低估了肖翰的能力!
何千户在肖翰面前全部吐口了,他是吕守望身边的老人,知道和参与了吕守望不少龌龊事,还留了证据,就为了给自己留条退路,如今都便宜了肖翰。
肖翰拿到了口供证据,高兴不已。
“府尊,您可真厉害。那个何千户之前可是个硬骨头,几次挣扎,我还特意叫人拿锁链把他锁起来。
您就跟他说了会儿话,他就什么都招了!”梁忠源不敢置信,一个人能变得这么快?
肖翰笑道:“没什么,只要抓住他们的软肋,就不用担心对方不会就范。”
梁忠源道:“府尊说的是。有了些东西,府尊就可以搬到那个吕按察司了吧?”
肖翰点头:“不错,这里有他贪污受贿,逼死人命的证据,等徐叔请岳父回来,就可将他羁押了。”
“恭喜府尊,上任初期,就能搬到一个大贪官。”梁忠源为人耿直忠义,对贪官憎恶之际,见此情景,自然高兴,也越发觉得跟着肖翰是对的。
“这件事先保密,免得节外生枝。”
梁忠源问道:“您说的是吕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