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乘鹤在杭州多年,与人为善,众所周知,肖大人仅凭那吴念恩的一面之词,就断了他的罪,实在不妥。”杨天仁道,“那吴念恩与主家妾室通奸,谋害主家,可见人品之卑劣,这样人说的话,怎可做呈堂证供?”
肖翰微微心惊,没想到许乘鹤居然请动杨天仁为他疏通,笑道:“杨大人,这许乘鹤结交官府,无恶不作,杨大人为他说话,恐有伤大人英名。”
杨天仁摇头道:“本官与他素无往来,犯不上为他作保,只是他这案子证据不足,才有意提点你,肖大人莫要辜负杨某的一片好心啊!”
肖翰轻声道:“杨大人爱护之心,下官领受,只是他若不做贼心虚,何至于要弃家逃窜,下官也不会查封他家。”
杨天仁捋着胡须道:“这个我倒是有所耳闻,这人胆小如鼠,听到官府来人,便吓破了胆子,好在他迷途知返,来臬司衙门自首,可见是个安守本分之人。之前的事,多半是有人恶意攀咬,肖大人还是应该多查查,不要莽撞行事。”
肖翰道:“如此说来,倒是我的是不知,竟不知他是个琉璃翡翠人,得小心呵护着了。”
杨天仁听到肖翰阴阳怪气,倒是想找他的茬,但并无头绪,只得把许乘鹤给无罪释放了,正好让许乘鹤去对付他。
肖翰从臬司衙门出来,叹了口气,刚要上轿离开时,一人小步走到他轿边说话。
“肖府尊。”
肖翰掀开轿帘,瞧见许乘鹤微躬着身子,站在旁边对他说话,脸上带着得意挑衅的表情。
“原来是许兄啊,几天不见,你憔悴了不少啊!”肖翰依旧以往常的语气跟他说话,好似之前的事没有发生一样。
许乘鹤心中微微一跳,他原本是想来挑衅肖翰几句的,看看他气急的样子,也算出口气。可没想到这人似乎完全没受影响,他倒是不禁收敛了些。
“在下不比肖府尊,突然祸从天降,惊惶不已,若不是杨大人为我昭雪,哪里还能站在这里,同肖府尊说话呢?”许乘鹤说道。
肖翰笑了,看着他道:“本官也不曾想到,许兄手段了得,想是从前对许兄认识太少了。”
许乘鹤道:“肖府尊少年英才,一路顺风顺水,似我等屡试不中,要遭受多少苦楚和不易,自己都不知道,您又怎会把我这样的人放在眼里呢?”
许乘鹤这话不假,他多次乡试都不中,没少遭人白眼和各种冷遇,自然是要拼尽全力往上爬的。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肖翰听了这话,慢慢收敛了笑容道:“各人有各人的立身之本,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如果为了自己享乐,迫害别人,绝非长久之道。”
许乘鹤拱手道:“许某受教了。”
肖翰放下轿帘,冷了脸道:“走吧。”
回到府衙,肖翰正在思考许乘鹤和杨天仁的事,徐有成就忍不住了道:“府尊,那姓许的咱就不抓了吗,他手里可不干净得很呢?”
徐有成想起方才许乘鹤在肖翰面前那副小人得意的样,心里就莫名来气!
居然还敢来他们面前耀武扬威,真是可恶!
肖翰坐下,喝了口茶道:“杨大人说的不错,光有那吴念恩的口供还不够,得有新的证据才行。”
只是杨天仁既然替许乘鹤说话,那些证据,估计也被扫除得差不多了吧?
原本他是想着把人抓回来慢慢审问,没想到许乘鹤反应这么快,这次是他棋差一招了!
许乘鹤有句话说得对,自己一贯是顺风顺水,所以遇事不够谨慎,没有把许乘鹤放在眼里。
若是他能足够重视许乘鹤,黄宝珠那事说不定就不会发生,今天也可以顺利将他绳之以法。
“这人心思不纯,梁叔,你派人去盯着他些。”
肖翰知道,杨天仁无利不起早,不会白帮许乘鹤,他同自己分立两派,许乘鹤估计也因为这事恨上自己了,这两人既然联合,一定会找他麻烦的,不能不防啊!
梁忠源道:“是,府尊放心。”
梁忠源派人悄悄盯着许乘鹤,让他奇怪的是,许乘鹤一时并没有任何动静,将家人接回家后,几个铺面都变卖了,又将住着的宅子转卖后,带着一家人,回老家去了。
肖翰收着消息,心头一跳!
许乘鹤在杭州打拼多年,人脉资源全都在这儿,现在又和杨天仁这样的高官搭上了线,正是更上一层楼的好时机,这个节骨眼上,竟然放弃杭州,回老家养老去?
事反常态必有妖!
许乘鹤不会是要去老家对付他家人吧?
肖翰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于是赶紧写信回家,叫爹娘注意这个人,小心行事。
另一方面也派人四处搜罗许乘鹤犯罪的证据,得尽快把他拿了,这种暗中被人窥伺的感觉太被动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毛望峰的货物被人劫了,他自然是十分震怒,敢动他的势力也不多,他刚要派人去查,就逃回来一个手下,说是陈鸿和袁客干的。
毛洪泉当即要带人打上门去,出一口恶气。
毛望峰到底浸润多年,气过之后很快就冷静下来,拦住毛洪泉道:“你就这么打上去,陈鸿和袁客能认吗?说不定还会倒打一耙,说我们无端生事!”
他们诸多势力,虽常有矛盾,但面上总还是保着一张面皮没有撕破!
要是就这么不管不顾打上去,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毛洪泉双眼猩红道:“板上钉钉的事,他们怎么抵赖?难道是我们死里逃生的兄弟在诓骗我们吗?”
“不成,除了我们,就是陈鸿、袁客,朝廷巴不得我们斗个两败俱伤,他们好渔翁得利。”毛望峰分析道,“我们贸然打上去,有什么好处?”
毛洪泉听进去了,可心里还是不甘,一把将佩刀掼在地上,愤恨道:“难道我们就什么都不做,仍由那两个地痞在我们头上屙屎拉尿吗?”
毛望峰冷笑道:“那当然不会。你爹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把金蟾岛发展至今,自有我的生存之道。今日我就教你,遇事不一定要自己顶上去,不是还有个词,叫‘借刀杀人’吗?”
毛洪泉见父亲胸有成竹,两眼发光,凑近问道:“爹,你打算怎么做?”
毛望峰道:“既然我们不愿意做朝廷的刀,那就让朝廷做我们的刀。先前你不是去拜访了刘裕昌吗,近来你多跟他联络一下感情,到时候,你爹我送他一个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