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老朽跟他家无冤无仇,为何要这样做,这不是自砸招牌吗?”
肖翰道:“何大郎,你说易大夫的药害死了你爹,可有证据?”
何大郎跪着道:“大人,小的爹身体骨一向硬朗,怎么可能一场风寒就去了呢,他除了吃这姓易的药,其他的什么也没吃,不是姓易的害了我爹,还能是谁呢?”
“药方和煎药的药渣呢?”
何大郎道:“药方我们抓了药就弄丢了,药渣也倒了,那时候也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所以没留。”
两边各执一词,肖翰为了稳妥起见,于是决定派人验尸调查。
何大朗大惊,立即跪下哀求道:“大人,小的父亲已经入土为安,开棺验尸只会搅扰他老人家在天之灵,万万不可啊!”
肖翰道:“荒谬,不开棺验尸,如何定罪,仅凭你一面之词,就要告大夫害死你爹,如此儿戏,岂非戏弄本官!”
何大朗有些惊慌道:“大人,小人只是孝顺我父亲,不想他死后受辱,,绝不敢戏弄大人,请大人明鉴!”
秦县城在旁提点道:“何大郎,没有验尸结果,大人是不能断案的,你这状也告不下来!”
何大郎默然不语,他爹当然不是吃了易老头的药死的,而是一天晚上起来上茅房,摔倒了没及时发现,到天亮起来人已经不行了,他不过是想借机讹点钱罢了,哪知道衙门的规矩,验尸肯定是不行了。
“大人恕罪,若是如此,小人情愿不告了。”何大郎低着头,讪讪说道。
最后案子以何大郎撤诉结束了,肖翰觉得何大郎有问题,但大庆十分看重入土为安的观念,在没有特殊情况下,家属不同意,官府也不得随意开棺验尸。
只能私下让人去查何大郎和他父亲的关系,没发现什么问题,何大郎当初气势汹汹找上易大夫时,也是满口提钱,并不见多悲伤,多半是人生病死了,家属趁机讹诈。
肖翰没查到什么,也就结案了。
肖三郎在后边听着儿子审案子引经据典,游刃有余,心里欣慰极了,就跟自己坐在前面似的。
有机灵的皂吏见机在后边讨好肖三郎,捧着一尾鲫鱼道:“老爷,听说您在给夫人买补药吃,小的得了这一尾鲫鱼,自己也吃不着,就拿来孝顺夫人。”
肖翰看着那活蹦乱跳的鲫鱼,忽然想起自己早些年风尘仆仆给刘亲家送鱼,他根本没想到后来能跟对方成为亲家!
肖三郎感慨地伸手接过,又从衣兜里掏出一两银子塞给他:“有劳你记挂了,这鱼就当是我跟你买的吧!”
皂吏道:“哎哟,小的这鱼能给夫人吃,那不仅是小的的福气,也是这鱼的福气,小的要是拿了老爷的钱,心中可会不安的!”
肖三郎笑道:“你这嘴可真会说话,就当我赏你了,拿着吧。”
“诶,那小的就多谢老爷了。”
肖三郎哼着歌,拎着鱼回去了。
时间过得很快,肖翰在胡邑县公正廉洁,作坊又开得如火如荼,
半年之后,水果罐头竟风靡了整个韩州,胡邑县也呈现出一副欣欣向荣之派。
就在翟渊为肖翰的能力再一次惊叹时,京城传来了一个消息,让韩州的官员都为之一震。
皇帝立了齐王为太子,移居东宫。
桓王则被打发到韩州做藩王,还改其为韩王,老皇帝下旨让韩王即刻前往封地,不日就要到了。
桓王一党次辅谭长林被贬出京城,一场浩浩荡荡的储君之争就这样拉下了帷幕。
眼看齐王一党如日中天,桓王心不甘情不愿地来到离开京城,往日的威风荡然无存。
作为党争的失败者,桓王本该夹着尾巴,但他来到韩州时,却声势浩大,勒令韩州五品以上的官员全部要去迎接,很多官员都碍于他和齐王关系僵硬,不想去,但形势比人强,只能捏着鼻子去了。
肖翰作为七品知县,很幸运地逃过了这次纷扰。
然而韩王到了地方,更是过分,嫌弃地方给他准备的府邸太小了,要推了重建,大兴土木,豪华至极,令人侧目。
另一边又打着招贤纳士的名头,大肆招揽门客,门前车水马龙,各路人马来往不绝。
对于韩州的官员,韩王也是多般拉拢,除了小部分投机的人,大多数人脑子是清醒的,根本不想跟韩王有丝毫瓜葛,各种推脱不去。
肖翰也不知自己是怎么进了韩王的眼,竟被他惦记上了,几次三番送来重礼,召肖翰去王府见他。
肖翰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只能本着不得罪的原则,去拜见,但从不收礼。
如此虚以为蛇,见了韩王两次,肖翰心里就感到不妙。
韩王又是养门客,又是拉拢官员等等,如此张扬,一点不把新立的太子放在眼里。
肖翰有种预感,韩王这是在引火烧身,韩州等不了多久就会大乱了!
而对于韩王抛来的橄榄枝,肖翰不准备接,太子已定,韩王已经没了政治资本,倒更像是垂死挣扎,他才不要被拉入这场旋涡糊里糊涂就丧了命呢!
回到县衙,肖翰微微跟他爹透露了韩州的形式,准备连夜送他们回宁川。
“我们走了,你怎么办啊?”肖三郎大惊失色,想带着肖翰一起走。
肖翰道:“我是朝廷命官,不能擅离职守,你和娘不能留在这儿!”
“可我们怎么能抛下你独自面对危险呢,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让我跟你娘怎么办?”肖三郎满脸焦急道。
肖翰道:“我自有办法应对,韩王想招揽我,若是你们在此,我怕他会拿你们做人质来控制我,若是那样,我也就没法反抗了。”
肖三郎听了,默然不语。
不久就回去跟小张氏说了,小张氏不知情形,只以为丈夫要回家,她自己自然是跟着走的。
于是叮嘱了儿子一番,夫妻俩当晚就带着十几个侍卫护送着走了。
肖翰一直送到城外二十里,直到看不见他爹担忧的眼神,这才算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