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睡得可真死啊!”
还是一江湖出身的同伴闻到了气味,警觉道:“不对,这人中了迷药!”
“什么,难道将军除了我们,还派了其他人手?”
“怎么可能,怕不是黑店,等着深夜杀人劫财?”
为首的点头:“不错,一定是这样,幸好我们赶上了,快将他带回去复命!”
“那其他人呢?”
“那些人不用,将军交代了,只抓这姓罗的就成,待会儿放把火,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好,就这么办。”
于是几道黑影翻出墙外,临走前还往里面扔了一把火把,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客栈里的人被哔哔啵啵的声音惊醒,见外头火光冲天,大惊失色,纷纷大喊着往外跑,个个披头散发,蓬头赤足,好不狼狈。
跟随罗世芳的那些随从跑出来后发现没有罗世芳的身影,惊慌不已。
“罗、罗先生呢?”
“不知道啊!”
“该不会他还在里面吧!”
“要去救先生吗?”
众人齐齐瞪了那个开口的人。
开玩笑呢!
火势已经蔓延了整个房子,谁敢去救?
众人面面相觑,再也没有一个人说出救人的话。
直到次日清晨,火才渐渐熄灭,只留下冒着焦烟的瓦砾废墙。
众人找寻了一遍,没找到尸体,也没找到烧坏的财物。
“糟了,肯定是烧坏了,融入土里了。”
“那怎么办,罗先生死了,财宝也没了,怎么回去跟主子交代啊?”
“回去只有等死,还不如各自散去,留得一条命在。”
“好主意,本来主子造反,又不是我们的本意。莫名成了叛贼,还连累家人!”
“那就这样吧,大家各自珍重!”
“嗯,各自珍重!”
几人冲着不同方向四散而去,临走前,有一人忽然问道:“诶,怎么不见小武?”
“从昨晚就没见着他,怕是跟罗先生一起走了!”
“唉,真是可怜!”
几人唏嘘了几句,摇着头各自走了。
而另一头,韩王偃旗息鼓,想撤回韩州等鞑靼人。
但赵忠义知道了他企图,当然不会让他如意,一路追赶,迫使韩王往西南方向逃,一直逃到山县,被大军重重包围,做了笼中之鸟。
这一刻,韩王终于慌神了!
不过他仍然坚守阵地,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等罗世芳带着鞑靼人来给他解围!
他并不知道自己串联鞑靼人的计划,早就破产了!
赵忠义见他还在做困兽之斗,坐在阵前高声喊道:“韩王殿下,皇上重视骨肉之情,你若是悬崖勒马,为时未晚!”
话传到韩王耳朵里,他轻蔑一笑:“赵忠义,你不过市井无赖出身,而立之年还无所事事,有幸得了父皇赏识提拔,终究是个下贱之人,有什么资格跟本王说话!”
赵忠义并不理睬,反笑道:“韩王,你莫不是在等西北的朋友?”
韩王微微一愣,有种底牌被人看穿的尴尬,但他很快就缓过神了,赵忠义也不是无能之辈,能猜到也是意料之中的!
他正想说点什么转移注意力,但赵忠义接下来的话彻底将他打入无底深渊。
“只可惜你等的朋友他并没有收到你的礼物,你派出去的罗世芳早已经弃暗投明,连你写的信,都交给了本将军。”
听到这话,韩王脸上的笑容如同雕刻上去的,要多假有多假。
“本王不知你在说什么!”
“看来王爷还心存侥幸啊!”赵忠义坐在马上大笑,“来人,将罗先生请上来,让他念念韩王给托脱木儿写的信,让咱们听听,韩王殿下是怎么谦卑地要跟鞑靼王结交的!”
罗世芳被推了出来!
皇天可鉴!
他明明是睡了一觉,醒来就莫名其妙到了敌军阵营。
本来他还是决定誓死不改初衷,效忠王爷。
但当那些刑罚落到身上的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草率了!
什么初衷、什么信念,在一阵阵忍不住的鬼哭狼嚎之下,统统见鬼去吧!
罗世芳不敢抬头看对面,从怀里掏出信,慢吞吞地念着。
每念一句,小兵就高声传一句,声音响彻两军阵营。
信念完了。
韩王也彻底社死了!
这位曾经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王爷,此刻脸红脖子粗,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虽然反驳了,但仍然感到周围不断有奇怪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知道,自己不干净了!
罗世芳毕竟是他信任多年的人,猛地被他背刺,打击真是不小!
早知道他就不该一时心软放了罗世芳,否则今日也不会如此被动!
韩王恼羞成怒,领着手下的部下拼死鏖战,最后终于突出重围。
也不知狂奔了多久,听见后面没了追兵的动静,众人这才才敢松懈下来。
韩王望着自己所处的民居,想想自己今天的狼狈样,他忽然觉得一切都没意思了!
“王爷,您别灰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只是中了赵忠义的诡计,日后招兵买马、重整旗鼓,定能杀回京师!”
“是啊,王爷,天无绝人之路,只要活着,日后一定能东山再起的!”
手下随从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韩王只说了一句话。
“什么?”副将用小拇指掏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要登基!”
对于韩王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跟随的人皆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成功突围的就他们四五十人,哪能登基做皇帝?
这王爷莫不是被刺激疯了?
韩王当然没疯,他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如今只是想在临了前,了却多年的夙愿。
典型的过把瘾就死!
到这时候还跟着他的都是死忠分子,主子都这么说了,他们还能怎么着呢?
照办吧?
没有龙袍,就买来黄色的布料,让老乡做个披风。
黄袍加身!
天子御乘是四匹马,众人就省出四匹坐骑,尽管马匹的毛色不一,但还是弄了架马车出来。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韩王就这么站在车上,仓促又简陋地“登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