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叫我们过来,是有什么事吗?”汤母小心问道。
汤大户顿时直起身来,板着脸道:“你们二人,还不跪下!”
二人立即噗通跪下,尤其是汤芸儿,脸上尽是迷茫的神色。
“爹,我们干什么了?”汤芸儿无意地瞥了一眼外人,满脸无辜道。
汤大户怒形于色道:“你还敢顶嘴,我在家一向教导你要老实本分,谨守规矩!可你却私自干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居然派家丁到府城里抢人,我们汤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说到慷慨激昂的时候,汤大户还自己扇了自己两个嘴巴子,仰天长叹道:“都是我管教不严,教出你这等败坏家门的女儿,让我怎么有脸去见列祖列宗啊!”
劈头盖脸一顿下来,汤芸儿险些被骂懵了,脱口而出道:“爹,明明你也......”
“芸儿,看你把你爹气的,快向你爹认错!”汤母立时就明白了,立刻摁住女儿的肩膀,悄悄给她使眼色。
“老爷,都是我没有教好她,你要怪就怪我吧。”
“诶,慈母多败儿,她有今天,你也脱不了干系!”
坐在上头的白捕头看着底下这一出戏,哭哭唧唧,好半天才抠抠耳洞,百无聊赖道:“好了,汤员外,我们兄弟几个,大老远到这儿,不是来听你们夫妻俩教女儿的!
因为你们这一家子,冒犯了肖大人,现在肖大人觉得整个浩州的民风都不好了,这后果,你们自己掂量掂量吧!”
汤大户即刻又变了副嘴脸,讨好道:“都是我这个孽障惹的祸,只求白捕头替我们一家在肖大人跟前说几句好话,我们必定记着您的大恩。”(说着,就塞了一张银票过来。)
白捕头一瞧,眉头都在跳了,居然有五百两!
于是说话的语气就松软了些。
“你也太疏于管教了,要是光顾着挣钱,不知道好好管教子女,你就是留给他们金山银山,他们也守不住啊!”白捕头语重心长道。
汤大户连连点头道:“是是,听您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从今以后,我一定好好教他们,再不叫他们出去惹是生非。只是,肖大人那儿......”
白捕头道:“既然这样,本捕头就舍了这张老脸,去肖大人跟前替你们求一求吧。只是若就这么回去,肖大人脸上不好看,你得拿出点诚意来!”
汤大户总算松了口气,有要求就好,对方位高权重,他就怕人家恼羞成怒,直接差人抓人!
于是道:“这是应该的,我们冒犯了肖大人,他老人家能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当然得感恩。”
“本官来时,瞧见白江县东河上的那座桥有些破旧,你不如拿些钱出来,把白江县的桥都修一修,肖大人是个好官,他知道了,也会对你高看几分的。”白捕头道。
“一切都依白捕头的意思办,我立即让人捐钱,另外我还备了一份薄礼,权当赔罪了。
我人微言轻,也不敢去求见他老人家,就有劳白捕头替我转交给肖大人。”
白捕头看汤大户很上道,心中赞叹,怪不得这汤大户能发达得这么快,就冲这舍得劲儿,很多人便赶不上了。
“那好,我们就不打扰了,我还得回去跟肖大人汇报呢。”白捕头起身离去。
“一切就拜托白捕头了。”
汤大户亲自送出城,回来后已是脚软筋麻,站立不稳,一屁股跌坐在地。
“哎,都怪我,没打听清楚就冒然行事,这下踢到铁板了!”汤大户只觉得自己浑身酸疼,要了老命了!
“老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汤母着急道。
汤大户不停地哆嗦道:“你、你知道芸儿看中、的那个人是谁吗?”
“难道他家里是当官的?”
“他,他是朝廷派、来的钦差,新任的代理巡抚。”
汤大户心惊肉跳,他都不知道自己听白捕头说了肖翰的身份后,是怎么克制住惶恐的,还能站着跟人说话的!
天爷啊,他一直以为自己女儿眼高于顶,没想到竟是真的。
一眼就看中了微服私访的钦差大人!
也怪自己没打听清楚,好死不死地撞了上去!
还让人给抓住了!
真是要死了要死了!
“啊?”汤母也没想到是这样,“那旺财他们几个呢?”
“他们抓人不成,反被抓进了知府衙门,我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顾不得他们了!”汤大户只觉得口中发苦,天旋地转。
“那岂非闯下塌天大祸!?”汤母本能地攥紧手里的锦帕,吓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只能祈求白捕头说话管用了,老天保佑啊!”汤大户喃喃道。
夫妻俩惶恐不已,只有汤芸儿从震惊里出来,反而欣喜不已。
那英俊公子竟然是钦差!
没想到自己头一回心动,就看中了这么出色的人,自己果然是注定要高嫁的!
白捕头揣着汤大户给的银票,去找肖翰复命了。
无奈肖翰下乡去了,归期不定,他只能每日都来打听,终于在三日后,见着了肖翰。
肖翰见着白捕头,有些诧异,问道:“白捕头,你求见本官有事?”
白捕头道:“小的奉肖大人之名,去申斥汤家人,自然是要回来向大人复命的。”
肖翰微微一笑,这种小事,他都忘了,没想到这个白捕头挺会来事的。
“他们可知错了?”
白捕头道:“小的狠狠责骂了他们一番,那汤大户自知理亏,冒犯了大人,吓得魂不附体,为了赎罪,特意捐了一千两银子,给白江县修桥。”
“这是造福百姓的好事,不错。”
白捕头上前半步,递上银票道:“他还托小的带了份礼物,给肖大人赔罪。”
肖翰接过一看,是三张一千两的银票,加一张五百两的。
“这是?”
“他还给了小的五百两,请小的在大人面前,替他求求情。小的已得了大人的恩赏,怎敢拿他的银子?况且大人宽恕他,是大人的仁慈,小的断不敢在大人面前搬弄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