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正浩看了肖松的文章,稀疏平常,这个肖松果然如申化淳所言,才学平平,连自己都不如,若不是有个好弟弟,他都懒得在这种人身上花时间。
不过心里鄙弃,面上还得说着好话。
“肖兄之文,辞藻华丽,美轮美奂,确实是一篇好文章啊!”
“程兄所言甚是,肖兄今日所做,比那日在花雨庭的更胜一筹,可见肖兄进度神速,来日会试,定能一鸣惊人。”
申化淳说的确是心里话,虽然比他写的差了不少,但可取之处还是不少的。
他知道肖松的乡试名次不太好,此次来会试,多半是抱着一种试试的心态,但看他进度的速度,以后未必不能中。
肖松知道自己写的什么水平,看了申化淳和程正浩的文章,也觉得平平无奇。
若是没有肖翰的珠玉在前,恐怕他会觉得不错,但这会儿,对不住了!
诶,都怪三弟,把他的审美都提高了一大截。
肖松道:“两位兄台不必如此,我自知水平,家里人都说我这文章只会词藻堆砌,词不逮意,不堪猝读。”
申化淳和程正浩互相看了一眼。
申化淳讪笑道:“家里人嘛,定是对肖兄期望高,所以才如此说。”
“是啊,肖兄家有肖大人这样的人物,什么惊世巨作没看过,似我等这样的,才是不堪猝读呢!”程正浩眯着眼睛笑道。
申化淳道:“我听说肖大人才高八斗,在翰林院时就任过皇子侍讲,当今皇上师从多人,唯独对肖大人青睐有加,尊称其为先生,可见肖大人博学多才。
我等学子若是能得肖大人指点一二,便是立时死了也无憾了。”
肖松听着二人对肖翰的赞誉,心里也很高兴,三弟文采确实惊艳绝伦,当得起这些夸奖。
“我家三弟确实文采卓越。”肖松想起袖子里的文章,一高兴,便抽了出来,“那日我写了文章去请三弟指点,他见我写的不好,做了几篇范文供我参考,我誊抄了一遍,二位兄台既如此说,不妨也都看看。”
二人没想到还有这一层惊喜,满心欢喜,连忙接在手里拜读。
一字一句,皆仔细研读。
笔锋犀利,切中时弊,字字珠玑,卓识远见。
就这文章,便是榜首也当之无愧了!
探花郎果然名不虚传!
程正浩和申化淳心悦诚服之余,想到春闱时,自己将这文章稍稍润色一番,使其为自己所用,那他们定能名列前茅了!
赚大发了!
“肖大人果然名不虚传,令我等汗颜啊!”申化淳欢喜道。
程正浩心头也是一片火热,笑容满脸地附和道:“申兄所言甚是,能拜读如此高作,程某喜不自胜,多谢肖兄慷慨分享。”
肖松笑道:“读书重在使人明理,开阔眼界。我若小气私藏,岂非画地自牢,有负圣人教诲。能与两位兄台分享,也是一桩乐事,何乐而不为呢?”
申化淳听了,垂下眼眸,低头说道:“肖松心襟宽广,非我等所能及也。”
程正浩眼底笑意不达深处,说道:“肖兄自是慷慨,日后再有此等好作,可别忘了程某啊!”
“那是自然。”肖松点头道。
考期渐渐来临,学子们都在紧张的氛围中,迎来了开考之日。
肖翰在外头见学子们一个个提着白篮,正襟以待搜检,便想起了当日的自己,也是这般。
转眼自己居然都历经三朝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肖翰如此感慨,肖全在旁笑道:“公子就是现在去考,在这些考生中也是顶年轻的。”
三朝元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七老八十的白发老大人呢!
“你也打趣我了。”肖翰笑道。
肖全道:“小的哪敢啊,不过是陪着公子一路走来,心里也诸多感受,就是说不出来。”
肖翰道:“人总是喜欢在不同的阶段感叹人生,有的人在总结过去的种种不足,也有人沉溺于昨日荣光不可自拔。”
“公子指的是?”
“好了,考生们都进去了,贡院一会儿该关门了,我们也过去吧。”肖翰动身道。
“是。”
肖翰替天子巡视考场早有旨意下来。
臣黯和钟石两个主考官自然不敢怠慢这个御前红人,忙迎接进来。
臣黯道:“肖大人,这会儿正在唱名归号,你是一同看看,还是先去明远楼稍作歇息?”
肖翰摆手道:“皇上对为臣大人和钟大人很是信赖,派我过来,也只是走个过场。二位大人不必管我,我自去明远楼坐等二位。”
臣黯方才点头笑道:“那肖大人请自便,我俩去号舍转转便来。”
待他们走了,肖翰又站了一会儿,然后带着人去了明远楼。
明远楼是贡院里最高视野最好的建筑,是专门修建供主考官监察号舍的地方。
整个贡院号舍的情况,能在高楼的大窗户边看得一清二楚。
因为有肖松在,他多少得注意些,并没有到处乱转。
他自己倒不太在意,但也得为肖松着想,万一人家考中了,因为自己传出些不好的话,对他也不公平。
至于皇帝交代的任务,他也暗中留意了几个人,才学倒是次要,实干才是第一位的,站在这里,也能看见。
肖翰喝着茶,过了大概一个时辰,听见鼓声,知道是开考了。
便起身,站在大窗户前,一望下去,几万间号舍,密密麻麻,跟鸽子笼似的,整齐划一,声势浩大。
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说的便是此了。
肖翰在看号舍,号舍里也有人在看他。
这便是肖松了。
他眼神好,一眼变认出了高楼上那个丰神俊秀的身影,便是自家三弟。
看到他穿着绯色官服,高高在上,自己也立刻变得热血沸腾。
心想凭着自己的努力,有朝一日,是不是也能站在那儿,俯瞰众生!
锣声敲响,众考生归坐,取出文房四宝,静待考题的出示。
臣黯和钟石巡视了一遍考场,先后回到了明远楼。
同肖翰坐下,臣黯倚在靠背上,感叹道:“看着他们,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当年,真是恍若隔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