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你既无凭无据,如何胡乱攀咬,若朕仅凭你一面之词,便无端猜忌调查朝臣,那以后朝堂上岂非要人人自危了!”元明帝怒道。
朝臣们再次集体缄默了,他们也没几个干净的,皇帝这样说,无可厚非。
此时,沈钰也出列道:“启禀皇上,卫绍光虽然只是三甲进士,但实务干练,不管是钱粮税收、还是农务上都颇有见解。
此次浩州推广良种,他更是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功劳不小,肖大人破格提拔他,也是看中其才干品质,并非私相授受,以权谋私,此事臣可以做担保。”
元明帝连连点头道:“嗯,沈卿说得对,那奏疏朕也看了,卫绍光的确有功。卫绍光。”
“臣在。”
“你忠勤职守,又于百姓有功,朕便擢升你为浩州监察御史,巡按州县、考察官吏!”元明帝道。
“微臣叩谢皇上隆恩。”卫绍光连忙跪下谢恩道。
“皇上!”
卫绍祖眼看着皇帝提拔了卫绍光,心里不甘,还想说话。
元明帝却不耐烦再听他狡辩,直接起身道:“好了,不必再说了,退朝!”
这场弹劾肖翰的闹剧,最后以卫绍光的晋升落幕了。
但实际引起的波澜,却远没有停歇。
卫绍祖想起皇帝临走前看自己那冰凉的眼神,还有肖翰眼里的淡漠,朝臣们的冷漠和戏谑,和堂兄的春风得意。
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在昭示着,自己只是一个跳梁小丑。
他浑身冷汗,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皇宫的!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卫绍祖甩甩脑袋,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小跑上前,拉住卫绍光的手腕道:“请大哥救我!”
卫绍光抽回自己的手,嗤笑道:“高远说笑了,我一个三甲进士,如何救得了你这个探花郎、翰林编修呢!”
“大哥这是在怪我了?我本无意将大哥牵扯进来,实在是刚才在大殿上形势危急,皇上又追问我,我一紧张,说漏嘴才说出大哥来。
你我同出一族,又是堂兄弟,你若有事,我如何能独善其身,我怎么会故意害你呢!”
卫绍祖辩解道,同时话里有话,提醒卫绍光自己和他不可分割的族亲关系。
卫绍光都快气乐了,他以前只以为堂弟气量狭小,没想到还有这般无赖的嘴脸。
刚刚还在百官面前参了自己一本,转头又跟自己叙起了亲戚血缘关系,要自己去给他擦屁股!
啊呸!
他又不是冤大头!
“当日我就提醒过你,别为了一时之利,到处树敌,你不听,如今作茧自缚,落得什么下场,都是你自己应得的,我也帮不了你,你自己好自为之吧!”卫绍光冷冷说道,头也不回地走了!
卫绍祖双眼猩红,满是仇恨地盯着卫绍光的背影,要是眼神能射出火来,卫绍光这会儿早就灰飞烟灭了!
卫绍光撇开了愚蠢的堂弟,准备不日后返回浩州了。
此时卫绍光和卫绍祖早已各自在京城置办了宅子,卫家的钱财大多来自卫绍光大房一家,但因为卫绍祖年幼聪敏,天赋异禀,家族的资源和偏爱都倾向于他。
明明是大房出钱,卫绍祖的宅子却丝毫不比卫绍光的差,位置甚至还要好过卫绍光的宅子。
卫绍光也不介意,反正看目前情况,他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待在浩州,京里的房子能住就成。
主要是他不想跟卫绍祖和卫老爷子扯皮,老爷子太偏心,他早就习惯了。
现在卫绍祖行事不检,早晚闯出祸事来,他才不要跟卫绍祖同气连枝呢!
他有心要跟卫绍祖分割开来,但卫家人如何肯干,卫老爷子听了卫绍祖的哀求,知道孙子得罪了大人物,连忙就带着小儿子,卫绍祖的父亲,找上门来。
两人到了卫绍光这里,也不让门房去通报,径直就进去找卫绍光了。
见他在吩咐人收拾东西,便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啊,急慌慌地就收拾东西,也不来跟我说一声?”
卫老爷子不悦道,他觉得这个大孙子翅膀硬了,已经隐隐不把他放在眼里。
卫绍光笑道:“圣上今日晋升我为浩州监察御史,不日就要去上任了,我本打算收拾了行囊,去向祖父和二叔辞行的,不料你们先到了。”
卫父诧异道:“你又升官了,真是官运亨通啊!”
果然,官场上跟对人很重要,绍祖错了一步,以至于慢了绍光这么多。
卫老爷子撇嘴道:“你是升官了,也该庆祝一番,什么时候把你爹娘也接来京城,好替你看着家,等你回来时,家里也有人不是。”
卫绍光点头道:“我会跟爹娘商议此事的。”
两人等了半日,也没见卫绍光问他们来意,老头子实在忍不住了道:
“听说你跟那肖尚书,私交甚好,高远的事,还是得你替他多周旋着些。他人年轻,比不得你稳重。”
卫绍光愣了一下,随即讥笑道:“原来祖父和叔父是听了高远的话,来向我施压了,那请问你们,高远他有跟你们说,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吗?”
“他不过是犯了点错,能有什么,谁一生下来就是十全十美,不犯错的?你是兄长,要多包涵他,教导他才是,怎能跟旁人一般,隔岸观火,看自家人的笑话呢!”卫老爷子批评道。
卫父讪笑道:“宜远啊,叔父知道高远有些骄横,你对他一直都很照顾和包容。
现在他不知轻重,得罪了人,咱们家单薄,在朝堂上没有靠山,也只有请你帮帮他了。日后我一定让他以你为首,谦卑恭敬地侍奉你这个兄长。”
卫绍光轻哼一声:“叔父言重了,高远今日在朝堂上大发神威,我不过一个小小的监察御史,如何能被他看在眼里?
至于说得罪人,那更是无稽之谈了,朝堂议事,各抒己见很正常,断不会因为意见不同而生出龃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