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太医道:“不瞒肖大人说,令尊的病,这灵芝也不管用的。”
肖翰道:“方太医只管照我说的做,别的您不用管。”
方太医心里猜测,多半是找到解药了,至于为什么要特意带着灵芝来找他这一趟,方太医表示不必纠结。
都是千年的狐狸,明白知道太多没有好处。
这个想法在他再一次摸到肖长禄的脉后,就确认无误了。
能够“好”起来,肖三郎当然是最开心的。
要不是怕噌地一下好起来,不合常理。他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就跑出去,围着村子大吼几声。
肖三郎病情好转的消息慢慢传了出去。
千年雪蛤找到了?
当然不是。
是方太医妙手回春,关键时刻寻了一古法,以百年紫灵芝入药,救回了肖老爷的命。
肖家人当然是满心欢喜,唯独康荀听了,心中有些不安。
他总觉得,这事透着蹊跷。
在听到消息第一时间就来了肖家探望,果然看到肖三郎面色好多了,不似之前那般灰败。
于是又稍坐了一会儿,找了个借口告辞了。
梅瑾瑜见他一回来就愁眉不展,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忍不住问道:“肖长禄病愈是好事,你这样让别人看去了,岂不落下把柄?”
康荀微微一怔,倒是没有再转了,缓缓坐下,只是眉间仍然愁绪不展。
“你说这次我是不是做错了?”康荀轻声道。
梅瑾瑜掸尘的动作停滞了一下,随后回答道:“我并不知你和肖子慎之间的恩怨,但我确实不喜欢他,说话难免有失偏颇。”
不管如何,梅家败落于李炽之手,肖翰作为李炽最信赖的人,定然是参与其中的。
自那儿以后,她从京城顶级世家的贵女,沦落成一个没有品级的普通妇人。
虽然这其中有梅家咎由自取的缘故,但这落差太大,她没办法释怀!
康荀听了这话,默然不语。
要说恩怨,其实他也说不清楚。
或许是从他爹去世,康家一蹶不振之后,他心里就埋下了这样的种子吧。
他们一起读书,他有什么都跟肖翰都跟肖翰坦然相待。
可肖翰确有很多秘密。
杨学政、刘裕昌他们从很早就跟肖翰有了某种联系,都很欣赏他。
而自己在他们面前却连句话都说不上。
当初他大哥身陷囹圄,其实杨学政是完全有机会将他救下来的,可偏偏要等第二日才传信去,以至于给了那个田团练下狠手的机会,他爹也因此伤心过度而死。
这些他都是后来慢慢想明白的。
自己循规蹈矩,苦苦挣扎,也换不了一个升迁的机会。
而肖翰表面清风霁月,实际却凭借着和刘裕昌的关系,一路高歌猛进,青云直上。
他明明有背景,却不愿意拉自己一把,可见对他并不真心。
“我跟他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但他的心思很深,我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康荀说道,他如今甚至觉得,肖翰对他还存着戒心。
梅瑾瑜轻哼道:“没有心机,如何在短短几年之内,从一个农家子,成为当朝少师,还能让皇帝不忌惮呢?”
仅仅是靠着跟皇帝旧时的恩情?
怎么可能呢?
如今天下谁人不知,皇帝最依赖倚重肖翰,为他屡屡打破礼制。
大庆第一位坐着论朝的大臣!
她爹兢兢业业几十年,在跟新庆帝关系最好的时候,都没得到过这种殊荣。
康荀听了此话,良久说不出话。
“这次我可能真的犯了错。”
梅瑾瑜看了他一眼道:“你是说,肖子慎疑心到你了?”
“你不觉得肖长禄的病,来得有些蹊跷吗?”
“你的意思是,那些人根本没得手?”梅瑾瑜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压低了声音道。
康荀摇头:“我不清楚,但他们对肖翰恨之入骨,他父亲的毒,想来是真的。可为何又解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肖翰一回来,什么事都被他迎刃而解了呢?
连那种特制的秘药都能解开?
“难道是?”康荀忽然想到当初他父亲病重,肖翰给他的药,还有张大山的瘫痪之症,益阳的瘟疫?
好像不管什么疑难杂症,一旦出现在肖翰身边,就能轻而易举被解除?
“难道什么?”梅瑾瑜不解道。
康荀看着她,说出了自己的怀疑。
“我怀疑他身边有一个神医,又或者他自己就是,医术精湛就连太医都不能比拟。”
梅瑾瑜迟疑道:“虽说读书人大多会看几本医书,了解些岐黄之术,可若说神医,是不是有些牵强啊?”
“你们不是从小一起长大吗,他有没有深究医书,你难道都不知道?”
康荀轻笑道:“是不是的,试试就知道了。”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要想对付一个人,就要探清他所有的底牌!
肖翰在系统里看到了这一幕,愤恨的怒火涌上胸腔直至大脑。
他不在意康荀跟他疏远,道不同不相为谋。
可康荀居然真的跟他爹中毒的事有关!
事关最亲的人,那就别怪他了。
他绝不会姑息养奸!
肖三郎抖擞着身体来到肖翰身边,笑嘻嘻道:“事情都了结了?”
肖翰想了想,还是决定把事情都告诉他爹,也提高他的警惕。
“果然啊,当年我就觉得康荀会变,没想到是真的。”肖三郎有些担心地看向肖翰。
肖翰道:“您别这么看着我,人心异变,我早就接受了。”
“那就好,我还怕你割舍不下呢,倒是我想多了。”肖三郎打趣道,“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呢?”
肖翰道:“我会查清楚的,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绝不会让你们涉入险境的。
“好了,不说这人了。”
肖三郎道:“我的病已经好了,你什么时候回京啊?”
“那您跟娘也跟我回去吧。”肖翰道,“等我把这事情的幕后主使抓出来后,你们再决定要不要回来,如何?”
肖三郎有些犹豫,原本是觉得老人家年纪大了,他做儿子的在家多陪伴些日子,可又怕以后会再有人借他和秀娘对付儿子。
隔着千里,儿子不知还要多少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