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万两银子,除了让杀手疯狂,那些忠诚度不高的追随者也动摇了,看端王就如同一座行走的银山!
能不出事吗?
诶,就是那钱,掏得他心头直流血!
康荀笑了笑:“那是好事啊,端王犯上作乱,早该伏诛了。”
“如今他身死,普天同庆。”
“他死了,你高兴吗?”肖翰忽然看着康荀问道。
康荀回以一笑道:“那是自然。”
“也是,少了一个知道你秘密的人,你危险就少了一分。”肖翰点了点头道。
“这话,我就不明白了。”康荀端起那杯酒,“难道你也以为,我跟他们有关?”
“可他们有人指认你?”肖翰耸肩道。
康荀道:“你之前不也被人污蔑,说是刺杀皇后的幕后黑手吗?”
肖翰笑道:“你对我的事,倒是挺清楚的嘛!”
“这事在京城都传遍了,谁人不知。我虽在江州,也听得些风声,这还不至于有罪吧!”
“这当然不算,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关心我。”
“这个确实是有的。”康荀看向肖翰,认真答道。
“我相信。”肖翰投之以真诚的目光。
二人相视,康荀率先错开了视线,放下未饮的酒杯,说道:“你今日来,就只是来看我的?”
“不然呢?”肖翰反问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康荀道,“你让魏恒抓了我,就是为了把我扔进诏狱,自生自灭?”
在肖家村的时候,康荀见过魏恒,知道他是肖翰的人。
他本以为肖翰怀疑于他,一定会刑讯逼供,可对方竟然大有将他忽视的做派。
那态度像是对待蝼蚁,仿佛他的生死根本不重要。
肖翰看着他道:“我刚刚说过,有个叫许昌的逆党,指认了你。”
“那又如何?就凭他一面之词?”康荀情绪有些激动道。
“不够吗?”肖翰淡淡道。
只这三个字,如同一把铁锤,将康荀的心敲破。
“你不顾我认罪与否,就要将我定罪?”康荀醍醐惯醒,“你要冤枉我!”
肖翰道:“你认不认罪,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你敢说你自己是清白的?”
康荀受不了与肖翰目光对视,狼狈扭头。
“为......为什么?”
“你为什么就那么相信许昌的话?”
“难道我们从前的交情都是假的?”
康荀有些不能接受,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儿出了纰漏?
肖翰淡淡一笑:“从前的交情是真的,人心易变也是真的。”
“我们早就不是彼此记忆中的那个人了。”
“其实知道你在算计我时,我并没有生气,只是略感到有些失落。”
“但你不该,给我爹下毒。”
只这一条,我就绝不能容你!
“原来,那千年雪蛤,真的是你设局给我的。”康荀失笑道。
原来那个时候,他就暴露在肖翰眼里了,可笑的是,自己还扬扬得意,以为自己在暗,肖翰在明。
殊不知,他们早就掉了个个儿!
肖翰没有否认。若只是单纯的舍不得,他不会怪谁。
毕竟人心驱利,谁不想把好东西留给自家人!
但康荀此举,明显是想让他爹死。
“你以为一切尽在你的掌握之中吗?”康荀冷笑道,“你现在是受皇上信赖,可花无百日红。梅瑞河当初还是先帝的亲舅舅,后来不照样反目成仇了?”
“一旦你失去皇帝的欢心,那么就有无数人要拉你下马,那个时候,一定会有人将我的案子翻出来,给你致命的一击!”
肖翰耸着肩膀,一脸轻松道:“我知道,但很可惜,你是看不到了。”
康荀讥笑,又有些无奈地道:“你可真够果断决绝的。”
“早知道,我就把那东西给你了。”康荀道。
肖翰摆摆袖子道:“就算你给了,也洗脱不了你的嫌疑。很早的时候,我就怀疑你了。”
“更早......”康荀陷入深深的怀疑中,他不明白,“为什么?我明明什么都没做?”
给肖长禄下毒,是他第一次对付肖家,在此之前,无论是递消息,还是动手,他都没有过。
肖翰避而不答,而是转而问道:“那你呢,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恨......对我不满的?”
“我......”康荀有心回避这个话题。
“你不想说那就算了,反正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言罢,肖翰又倒起了酒。
“我也不太清楚,细细想来,应该是梅家败落之后吧。”康荀放弃了抵抗。
他心里明白,现在否认与否,都没用了,肖翰是不会放任自己出去的。
既然如此,不如趁机把心里话都说出来。
“你知道我为了跟梅家搭上关系,废了多少功夫嘛?”
“所有人都在背后笑我,娶了一个比自己大六岁的寡妇。”康荀摆摆手,自嘲道,“但我不在乎,我要的是以后的路更好走。”
“我讨厌那种卑微、仰人鼻息、连自己的命运都不能掌握的感觉。”
“可是即便如此,梅瑞河也瞧不起我,他把我打发到做国子监,根本不给我安排实差。”
康荀轻揉额间,自顾自道:“后来,我看着你青云直上,一直做到布政使,我也为你感到高兴的。”
“可渐渐的,我就不那么高兴了。
因此你走得太快了,吏部尚书、内阁次辅、安国侯,满朝里就数你最有权势。
而我呢?
却因为梅瑞河的牵连,被贬黜出京,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做穷官!”
“我心里很不甘,凭什么你就那么好运气,可以得到杨学政、刘裕昌的青睐,可以教皇子,成皇上的老师,而我就要命途多舛,仕途蹭蹬!”
“我比你差在哪儿了?”
“仅仅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差距?”肖翰道,“我本来是打算让你......”
“当然不全是。”康荀打断了他的话,“因为我发现了,你并未真心待我。”
“何出此言?”肖翰困惑了,不敢置信道。
康荀笑了一声,反问道:“你跟杨学政,不只是学生和夫子的关系吧?”
“你们早就认识,或者早就有了某种关联,对吗?”
肖翰看见他脸上嘲弄的表情,有一时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