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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芋头村的小孩最幸福,因为今年过年他们有电视可以看,还不是黑白的电视,而是彩色的电视。

最关键的是,年糕儿的爸爸妈妈从来不赶人,不管是谁家小孩去了,都会放电视给他们看。

之前他们村有个人家有电视,就舍不得让他们看。

说是家里老人嫌吵,但是大人都说是那家人舍不得电费,觉得天天放电视给小孩看,要花很多电费。

在年糕儿家,孩子们都不担心看一半就被撵走。

大年二十九的中午,年大贵和姚翠香来年文景,说要接年老爹回去过年。

他们觉得平时住这边就算了,总不能这过年还让年老爹住在年文景家,姚翠香和年大贵怕被人骂,就想接年老爹回家。

年文景:“就这几步远,去你家跟在我家有啥区别?搬来搬去的我们不嫌麻烦,老人嫌麻烦。再说了,幺爸在我这住都习惯了,富贵晚上睡觉怕黑,幺爸在他就不怕,要是去你家了,我家富贵咋办?”

年文景跟年大贵很长时间不说话了。

原因无他,就是上次那笔生意,年文景觉得大贵人品不行,自家兄弟谈得第一笔单子,他都不要脸地抢走,只能说这人不值得深交。

当初年大贵带年文景跑业务,年文景心里是很感激的,哪曾想出去一趟后,啥都看清了。

年文景每每想到年糕儿早先跟他说不能随便相信人之类的话,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他是真不如小闺女啊!

年大贵呢?

其实他自己也心虚,就怕年文景跟外面的人说这件事。

年大贵知道年文景没跟人提过,村里有关年大贵的闲话都是年糕儿说的,年糕儿一个小孩说的话,别人听了只当闲话传,真假在那些人听来是打了折扣的。

女人小孩之间说还好点儿,但要是男人出去跟人说,就说明事态严重。

年大贵知道因为上回业务的事儿,年文景对他有意见,也知道年文景不想搭理他,但是那钱已经赚到手了,年大贵也不可能再把钱掏出来啊。

哪怕理亏,他也得硬撑着。

这趟来接年老爹,年大贵多少有点求和的意思,结果年文景不给面子,还拿秦富贵说事儿。

年大贵:“大哥,你不能这样说啊,那什么富贵又不是你家孩子,你还真替别人养儿子啊?再说这都过年了,那孩子也有亲戚在,你也该让那孩子回去了,一直住你家算什么事儿啊?”

丁秀:“大贵,你这话说得,骂谁呢?”

年大贵一愣,“大嫂,谁骂人了?”

丁秀:“啥叫替别人家养儿子?照你这么说,幺爸就是个冤大头,替你亲爹妈养了你呗?”

年大贵:“!!!”

丁秀:“你虽然本来也姓年,但是论关系,你身上也没有幺爸的血脉呢。”

年大贵:“……”

姚翠香坐不住了,“大嫂,这情况能一样吗?那大贵那是过继,那秦富贵跟你家啥关系啊?不明不白的。”

门口有几个小身影在晃动,丁秀瞧见了。

丁秀:咱家离了富贵就是不行!年糕儿:秦富贵你在咱家挺重要的。秦富贵:我会天天巡逻的!

她当即从鼻孔里嗤笑一声,“真要说不明不白,那也是大贵跟幺爸的关系不明不白啊,大贵姓的‘年’,到底是幺爸的‘年’,还是他亲爹那边的‘年’啊?”

丁秀冷着脸,“咱家富贵姓秦,我们家姓年,我跟文景明明白白地养着一个叫秦富贵的孩子,我愿意、我高兴,富贵那孩子帮了咱家大忙,咱家离了富贵就是不行!”

姚翠香:“唉,丁秀,你这话说的就难听了啊。大贵的‘年’肯定是年家这边的年,你可不能乱说呀。”

丁秀:“我乱说?我说得比得上你的乱?我家里多养个孩子,我跟文景都没意见,你倒是没少操心。还替别人家养孩子?我认得是富贵这个孩子,我跟他爸妈又没交情,我们咋就是替别人养孩子了?就许你胡说八道,还不准我说实话了?”

姚翠香的脸都绿了,还想开口说啥,被年大贵喝住了,“你要没事赶紧回家去,你在这干啥呢?给人添堵啊?”

姚翠香落个没脸,一转身走了,心里把丁秀和年文景两口子骂了个半死,神经病!

年大贵是想跟年文景这边交好的,毕竟一个村的,还是本家兄弟,关系亲近了没坏处。

年大贵比谁都知道自己是过继来的,要是村里人都说闲话,那他在这边底气也不足啊。

芋头村虽然杂姓挺多,但是姓年的人家最多。

奈何年文景对他的态度不冷不淡,年大贵也没法子,“要不然咱问问爸,看他啥意见。”

年老爹被叫了过来,年大贵就说接他回家过年,年老爹当然不想回去,他在年糕儿家住得可高兴了。

孩子们孝顺,啥事都想着他,吃饭还可着好吃的给先他,丁秀和文景把他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就连他爱看书,晚上用的电灯都给通上了。

年老爹咋可能想回去啊?

他要是回去了,岂不是辜负了文景一家的心思?

只是大贵到底是他养大的孩子,年老爹没直接拒绝,而是说:“回去过年,本来也没啥,应该的,但是小富贵胆儿小,怕黑,我要是回去了,富贵晚上都睡不好,我不放心。”

年大贵有点急眼,“爸,你想啥呢?那人家孩子跟你又没关系,管他干啥呀?赶紧给我回家过年去,叫别人知道你过年都不回家,还以为我不想养你呢。”

丁秀:“你想不想养幺爸我不知道,不过天天把他关屋子里的事儿,满村都在传。幺爸啥都不肯说,但村里其他人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谁都要好看,只是有些事儿吧,不是想要好看就有的,自己干过啥、干了啥,自己心里有数。”

丁秀在旁边说风凉话,年文景就不吭声。

换个男人,那肯定要阻止媳妇乱说话啊,偏偏年文景啥话都不说,难听话一句接着一句往年大贵的脑门上砸。

年大贵:“……大嫂,你说得是其实这事儿都是误会,我问过姚翠香,她跟我说是爸腿病复发,担心他出门摔了,才不让他出门的,那死婆娘就是好心办坏事儿,叫满村传了难听话……”

丁秀:“是不是误会我们就不知道了,我们也是道听途说。你也知道幺爸的腿脚不好,这来回来折腾他干啥呢?就让他安心住着吧,年后文景出门跑业务,还得请他老人家帮忙,就别折腾了。”

年大贵赶紧看向年文景。

年文景:“你大嫂说得对,别来回折腾了,你要是过意不去,就多给点幺爸过年费,咱家不贪幺爸那点钱,你表示了孝心,回头我们自然替你解释了。”

最后年大贵是灰溜溜跑走的。

门外,年糕儿跟秦富贵说:“你听我爸我妈说得话了不?看来你在我们家的作用还是挺重要的,他们都很感谢你呢。”

秦富贵抿着小嘴,认真地点头:“我、我以后还会一直巡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