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陛下”二字,阿朝知道自己已经落入了一个天大的圈套。
忽地,她看到门边有人影闪过,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狠咬了身边的恶婆子一口。
趁着对方痛呼的间隙,阿朝跑到门边,发现门被关死后,便不停的拍打。
“母亲,放我出去!”
“母亲,求求你了,我以后都听话,放我出去。”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母亲,你骗我,你又骗我。”
阿朝眼眶通红,用尽全身力气呼救。
然而门外那人除了身形微晃,直到阿朝再度被拉走也没有出声。
一个婆子抱着她,另一个拿药囊捂住她的口鼻。
阿朝一边挣扎,一边死死地盯着那扇门。
是她!
她骗她,她又骗她。
她知道她最在意什么,她知道她怕苦怕疼,便拿休养身体骗她。
她怎么能这样?
她可以偏心,也可以不喜欢自己,但怎么能这么作贱她?
天底下哪有母亲叫女儿去做这样的事?
很快,药囊里的迷药起了作用,小姑娘伸向门边的手垂了下来,内室重归寂静。
而门外却隐隐传出啜泣声,良久才止住。
北郊行宫月凉如水,萧子瑜离开后两个时辰,再度响起马蹄声。
正是刚从鹿陵下来的元德帝一行。
今年元德帝确实是要在宫里过节。
但身边近侍都知道,每年这个时候,他们的皇帝陛下势必都要亲上鹿陵祭拜先帝与慈仁太后。
若天色太晚,往往都要到最近的北郊行宫下榻。
今年也不例外。
只是今年苏太后在这儿,为了彰显母慈子孝,已经叫胡姑姑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一看到元德帝,胡姑姑立时就迎了上去。
“陛下万安。太后说了,天色已晚,陛下不必再去请安,宫室已然替陛下归置妥当了。”
胡姑姑是苏太后身边的老人,让她在雪天里等着,可以说是相当有诚意了。
元德帝整个人笼罩着层风雪,闻言沉默半晌,随后淡淡开口:“既如此,朕就不拂太后好意了,朕有刘全就够了,胡姑姑回去伺候太后吧。”
皇帝今日心情不大妙,刚看过慈仁太后,本来就没打算去给苏太后请安。
但对方这么说,皇帝也乐得顺势维持这面子功夫。
等胡姑姑离开,刘大总管得了消息,才在皇帝陛下身边耳语了句。
皇帝听过,眼神中多少有些不耐。
刘全察觉到自家陛下的情绪,连忙道:“陛下,要不要提前将人打发了?”
他就知道苏太后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明着是给他家陛下安排宫室,暗里又安排了位美貌宫女。
这不是乱弹琴吗?
他家陛下刚从鹿陵下来,哪里有这种兴致?
就算是有,也不会要苏太后安排的。
皇帝没有应声,紧抿着唇,一身寒气地抬步往宫室的方向走去。
等到了地方,刘全推开殿门,元德帝便闻到了扑面而来的暖情香的味道。
“刘全!把这东西弄走。”
刘大总管心里一咯噔,立马差人去搬那香炉,心里估摸着接下来就是拖人了。
正等着皇帝陛下的下一道口谕,就见绕过屏风的皇帝陛下突然止住了步伐。
“陛下?”
确如刘大总管所料,皇帝今天没兴致,可就在他打算下令拖人的时候,抬眼却瞧见了一张熟悉的小脸。
“是你?”
皇帝神色不由得一怔,但片刻便恢复了,视线重新落在榻上的美人身上。
和往常规规矩矩不同,此时小美人只穿了件单薄的寝衣,身姿曼妙地侧卧在榻上,满头青丝披散,白嫩的香肩掩在其中。
她睡得并不安稳,秀眉微蹙,酡红的小脸上仿若还有点点泪痕。
皇帝缓缓上前两步,坐在榻沿。
“下去吧。”
这话当然是对刘大总管说的。
刘大总管等了半天,只等来这三个字。
而且他听着陛下的口吻怎么完全变了?
但刘大总管是忠仆,闻言立马退了出去。
殿门重新合上,殿内便只有两人了。
皇帝端详着这张小脸,伸手捏住了美人的小下巴,手感确实不错。
皇帝摩挲了两下,语气有点莫名。
“怎么还敢来?”
像是问对方,又像是自言自语。
“等很久了?”皇帝又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