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阅开始!”陈诺废话不多说,口中冷冷蹦出四个字。
中军大鼓再次响起,号手拿起喇叭长吹了一声,声音刺耳,气声悠久,此谓之天鹅声。
一哨哨长陈大义按刀走了过来,沉重的步履踏在雪地上,一步一个脚印。他身披铁甲,身后披着大红色斗篷,看着非常悦目。
陈大义抱拳高声禀报道:“禀庄主,一哨一百二十七人,应到一百二十七人,实到一百二十七人,未缺一人,请庄主检阅。”
陈诺点头,接下就是二哨哨长,三哨哨长宋二牛,中军护卫队队官陈评,辎重队队官林光祖都上前点卯。
“好,开始考核队列!”
各部得了陈诺号令便是整顿兵马。
一阵整齐的唰唰声响,一哨队兵们开始前进,他们持盾扛矛,或肩上扛铳,每人脸上被冻得通红,脚步高高抬起落下,积雪被踏得乱溅。
一哨鼓手胸前挂着一个小鼓,有节奏地敲打着。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鼓点声简单却有节奏,一哨队兵随着鼓点前进,很有节奏的踏步声,不论是是老人还是新人在这一个月的磨炼中已是融入了一个整体。
天气酷寒,众军士都不觉得冷,甚至有些人害怕出错,行进中间整个身体绷地紧紧的,满头大汗,不知不觉中,他们已从流民慢慢蜕变成为一名军人。
“停!”
一哨军士正步走过陈诺检阅高台时候,队伍旁边的陈大义猛然止步,他抬手高声喝道,他身侧的鼓手听到重重敲击了一下便停止敲鼓。
“虎!虎!虎!”
一哨军士听到鼓声停止,全都顿住脚步,他们使出吃奶的力气大声咆哮了三声“虎”字,声音整体洪亮,响彻天际。
临阵列战齐声大吼很有效用,可以震慑敌胆,壮己声威,在陈诺看来还有一个重要效用,那便是是小兵对军官下放的执行力的体现。
乞活庄军伍军规中明言,战兵列阵,军官每有喝令,每个军士必须皆应“虎”字。军官命令,若有军士不应,便被认为没有执行力,当即拉出去罚十军棍。
看到一哨队伍行进整齐,军容严整,陈诺满意点了点头,中军将旗高举,一哨哨旗同样高举,以呼应中军旗,应旗完毕。
一哨检阅完毕后,接下来是二哨,三哨分别走过检阅台检阅,三个哨静止列阵看不出什么区别,行进列阵很明显看出二,三哨与一哨的差距颇大。
三个哨长中陈大义早年当过营兵,列阵训练很有心得,加上他岁到中年,性格沉重妥帖,颇有大将之风,多多磨炼的话,日后拉出去也能独挡一面。
检阅完毕后,陈诺当众表扬了一哨,并赏赐一哨半扇猪肉以做奖励,一哨军士人人欣喜,惹得二,三哨军士很是眼红。
“又是陈叔拔了头筹,真的是……”
二哨哨长吴世忠颇为艳羡地看着一哨阵前陈大义,只见陈大义摸着颌下粗髯,罕见露出微笑,吴世忠心中泛酸,不满小声嘟囔着。
二哨副哨长,兼任二哨一队队官的蓝田站在吴世忠身侧,他闻言说道:“陈叔确实有些本事,哨长看来我们得挑个机会请陈叔吃顿饭,好好讨教下他的练兵之法。”
“这个月两次考核,每次队列考核都是一哨拿第一,吃猪肉,我标下的兄弟们都抱有怨言了。”
吴世忠听到脸揪地像个包子一样,他无奈说道:“陈叔可是个精明人,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他可不会轻易教授我等。”
蓝田挠头为难道:“那该怎么办?”
“也罢!”吴世忠跺足咬着牙道:“看来老子得下血本了,陈叔老早就馋我家那几坛好酒,哪天挑个机会请他吃饭,看他还松不松口。”
吴世忠咬牙切齿说罢,又狠狠掉头瞅了一眼陈大义,陈大义感受到吴世忠目光,直感到莫名其妙。
队列检阅完毕后,开始了对军士各人的考核。
“预备!取铳!”
陈大义一声大喝。
一哨一队两甲分为两排的火器兵已是站好,他们听到命令,都大吼一声取下扛在肩上的鸟铳。
“哗!”地一声,一齐将鸟铳拿在手上,铳上拖着半臂长点燃的火绳。
“一甲上前!”陈大义出声命令,站在第一排的火器兵出列三步。
“开始考核!”
背插黑旗的火器一甲甲长听到陈大义命令,他站在排头大声吼道:“打开火门!”
“打开火门!”
火器兵们同样重复着自家甲长的话,同甲长一样,他们手上动作不停,各自打开了手上鸟铳的火门。
“取药!”
“取药!”
一甲火器兵一声吼,他们从腰间的油布包的左侧取出竹筒所制的火药罐,将火药一部分倒在火门内。
“关闭火门!”
火器兵又一齐将火门关上。
“竖铳!”
唰的一声,火器兵一齐将鸟铳竖立在地上,将火药罐剩余火药倒进铳口内,
“装弹!”甲长吼道。
一甲火器兵们从油布包的右侧取出铅弹,将弹子从铳口填了进去,他们的油布包内火药弹子有序定装,以避免临战慌乱,装备的养护和定装叠放这也是火器兵考核的一部分。
“取搠杖!”
火器兵纷纷从铳管下抽出通条,往铳口捅了进去,轻捯三下,将内中的火药铅弹捯实,然后将通条插回。
“持枪预备!”甲长拉长了声音高喊道。
一甲十一人一起将鸟铳持靠在自己肩膀上,脸庞紧紧贴在天鹅颈弯曲的护木上,手指轻轻搭在扳机上。
火器兵们双眼目视前方,瞄向六十步外的木牌,以准门对着照星,三点套在视线内一条直线上。
一甲装填完毕,排头甲长同样持着鸟铳瞄向前方木牌。
“射击!”旁边陈大义看到一甲火器兵井然有序装填,他很是满意,当下开声命令。
得到命令后,一甲鸟铳手们纷纷扣动扳机。
“嘭!嘭!嘭!”
一瞬间,火光声大作,一排烟雾腾起,啪啪巨响声不绝。
六十步外的木牌纷纷碎裂,被打得木屑横飞。旁边列阵观战的冷兵器手们看到都是脸色苍白,未想到这鸟铳居然有这般犀利,就算是大明精锐官军中也看不到这般威力的鸟铳齐射。
真要碰上这等火器,他们这些血肉之躯的冷兵器手们碰到哪里阻挡得了?一阵排铳恐怕就让他们溃败了,好在这些犀利的鸟铳手是他们的同袍战友,众人都是欣慰笑着。
一甲火器兵退下后,二甲火器兵上前,同样在自家甲长喝令下重复着刚才一甲的装填动作,鸟铳兵多少个装填,击发步骤,每一个步骤先后顺序都不能乱,铳兵们都要牢记在心。
就为这,铳兵们可没少挨军棍毒打,他们听自家庄主陈诺说过,这鸟铳装填击发步骤井然有序极为重要,为的就是避免临战慌乱。
一哨一队两甲火器兵每甲都轮流打了五轮,靶牌那边有军纪兵记录,以考核火器兵们的优劣成绩。
陈诺在后面观看着,火器兵训练时日太短,基本的装填才刚刚学会,这射击准头自然差了许多,对此陈诺暂时降低了惩罚标准。
六十步外五发三中者为上等,赏赐一斗米面,半斤肉,五发一次不中者罚十军棍,余者不赏不罚,实弹训练再过一个月再恢复先前的惩赏标准。
陈诺还发现,虽然火器兵们的装填步骤熟练,但是平均下来一人也要两分钟时间,这要是战时,受周围环境和心理因素影响,装填时间会更久。
“能不能尽量缩减下装填步骤和时间呢?”陈诺转动脑筋思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