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出现了件怪事,有家米店所卖的粮食突然降价了,一石米由原来的二两八钱降到了二两价钱,一斗好的成色米二钱银子就能买到。
与此同时收粮的价钱提高了许多,小麦一石收购价格一两三钱,大米一石收购价格为一两五钱,价格比原先了足足有五钱的银子。
一时间,徐州城内的百姓们闻风而动,全都拥挤进了唐记米店内。
徐州城北关厢处,农户们刚刚进城就听说了城内唐记米店高价收粮之事,有好事之人对他们喊道:“西街的唐记米店愿意一石一两三钱的价格买小麦,你们大伙儿快去。”
农户们中间立时一片问询之声:“这位小兄弟你说的可是真的?不是骗俺们吧。”
那人立刻叫冤喊道:“大家都是穷苦人,有必要骗你们吗?我刚刚从那家米店里出来,他家收粮价格高,而且卖粮的价格低了许多,现在好多乡亲们都拥挤着买粮呢,生怕第二天又涨了价,你们快些去吧。”
农户们听到都不再迟疑,全都挑着担子赶着车都往西街那边去。
农户们来到地方时瞬间傻了眼,米店里面外面全都拥挤了一大片人,看他们个个抱着米罐米袋竟是全都来买粮的。一斗米由原来的三钱降到了二钱银子,实在是个良心价格了,这一钱的差价不知能救活许多贫苦人家。
百姓们听到这个消息纷纷买粮,生怕慢了一步没了粮食或者这家掌柜的突然改变了主意,又将粮价提升回去。
来卖粮的农户们站在原地不动,米店的几个伙计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他们根本不敢劳烦他们,但是在这儿干站着也不是事儿,他们也迫切需要知道这家米店收粮的价格是多少。
正在这时走过来一伙人,为首的是个年纪轻轻的青年人,看他穿着打扮,腰间还要配着武器,气度不凡,农户们出于害怕的本能就要躲避。
不料对面年轻人看到亲热招呼道:“大家伙是来卖粮的吧,本店收粮价格公道,一石小麦给一两三钱的价呢。”
看到听到他的话语农户们纷纷顿住脚步,陈诺同后面赶步迎上来的唐天辰对视一笑。
陈诺昨日收得了唐天辰的效力,便开始与他商定改买改卖粮食价格,原来粮食的价格实在居高不合理。
令他没想到的是第二天的米店火爆程度着实惊人,他站在店内一旁看着,看到百姓们一张张渴望,盼切的面容,买到粮食后的喜悦,陈诺仿佛也能感受到他们的情绪,为他们高兴。
小民苦啊,都在饥饿线上的挣扎的可怜人。
他这时也看到了这伙来卖粮的农户,当下招呼着唐天辰出来做生意,现下店面人手缺少,陈诺和他的护卫们效劳地为米店打着下手。
米店内外熙熙攘攘,好一通热闹的场景。
对街的茶铺内,明为喝茶,实为暗中观察唐记米店的二人死死盯着米店里外。其中一人是年约六旬的老者,穿着长袍身材颇为精瘦,看面容慈眉善目的样子,但若仔细看,这人眼角下斜,隐隐带着有几分戾气。
另一人一人年近四旬,面容富态,神色精明,若是陈诺在场定能认出他来,这人是与他有过冲突的白景贵。
白景贵正紧盯着唐记米店门口,这时他正好看见陈诺与唐天辰走了出来与那群农户打着招呼,看到陈诺出现,他立马失态站了起来,杯中滚烫的茶水泼在手上也不知。
“白掌柜的,怎么了?”老者看到白景贵失态出声问道。
“龟孙儿揍得,我现在终于明白了这唐天辰哪来的豹子胆敢公然压低粮价,破坏行规了。”白景贵一脸阴翳,紧紧对着陈诺的背影恨恨说道。
“怎么个情况?”对面老者急切问道,他叫夏一德,也是粮行副会长,在这徐州城经营了好几家米店,城内除了王家就属他家的粮店庞大,其次才是白景贵的。
受陈诺永安城四处下乡收粮的影响,城里米店这段日子生意有些凄凉。夏收时候正是他们趁机压价收粮,囤积粮食然后哄抬粮价赚取暴利的时候。
令他们没想到的是,第一步就折了,收不上粮食来,各家米店粮库日渐不支,不得已好多人已经准备从外地买粮了。但是从外地买粮期间的运费,各地关卡税收都要花费一笔不菲的支出,哪里有从本地收粮来的实惠。
为何今年少了这么多农户来城里卖粮,各家心里都有深深的疑问,他们都派人四处打听着,尤其是各村寨方面要着重探听消息。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粮商们坐立难安的时候,自家粮行内部居然起火了,会中的唐记米店居然不打招呼公然改卖粮价,破坏行规。
身为粮行两位副会长白景贵和夏一德如何坐得住?一大早便过来探听情况,碰巧让白景贵看见了陈诺的行踪。
白景贵口中愤恨道:“那唐家小子敢改卖粮价定是有人背后主使,夏佬,看到那穿着酱色箭衣小子没,定是他在搞鬼。”
夏一德仔细看了看陈诺,可惜距离有些太远看不清面容,他似有所感道:“白掌柜的莫非认识那人,可知道他是什么身份,胆敢与我粮行作对?”
白景贵冷哼道:“岂止认识,还和他有段过节呢,这人名叫陈诺,是个军伍之人,听说前不久还升官了,当了个什么劳什子的守备。”白景贵心中很不痛快,居然没想到这陈诺一个破落军户还升了官了,居然上面的兵备老爷都赏识不已。
此时的他心中既恼又悔,更多的是憎恨,他恼的是自己居然识人不明,闪了招子看走了眼,没想到陈诺走到这等地步,恨的恐怕更多是他心里扭曲作祟,与他的羞恼交织在了一块儿。
陈诺越好过,他心中的嫉妒怨恨就多了一分。
夏一德清瘦面容悚然一惊,这守备可不同卫所里那些军官老爷虚衔可比,这可是有实权的,三四品的朝廷命官呐!放在哪里都是镇守一方的实权人物,手上有兵,州城里的文官老爷都得高看几眼。
没办法,现在不同太平时节,手里有刀把子腰杆子才硬,文官老爷们的笔刀子再怎么锋利那也不能见效杀人。
没想到这唐天辰居然有守备官撑腰,这事有些难办了,夏一德脸色阴沉,心中仔细计较着利弊。
这时旁边的白景贵突然惊呼提醒道:“夏佬,若唐记米店真是受陈诺指使私自改买改卖粮价,那我们的收粮是不是也受了他的阻碍。”
夏一德经白景贵这一提醒仔细想想还真有这种可能,想到这他两条慈眉不由得拧皱在一起,双目凶光闪现,眉宇间带着煞气。
他恼恨道:“若真是这样,这陈守备太过分了,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让我们粮行如何挣钱?”
白景贵看到夏一德动了怒,他心中振奋,一旁鼓动道:“您在这徐州多年实力丰厚,资格老。哪行哪业的人物看见您不得恭敬问声夏佬,这陈诺不过是一个军汉居然跨行插手我们商事,实在不将我等看在眼里啊!”
夏一德又抬头深深看了对街忙碌的陈诺一眼,他语气森然道:“暂时先不着急,让老夫试他一试,先将那出头的唐家小子狠狠教训一顿再说。”
说着他抬手一挥,立时过来个家奴,夏一德吩咐道:“各家都联络好了吗?即刻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