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弼身子一斜堪堪躲过了这杆标枪,标枪轰的一声刺进了他身后的泥土里,深深扎出一个洞。这杆标枪铁锋重大,前粗后细,重心在前,即使他披着重甲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也要被洞穿个透心凉,幸运的是这明兵右臂受伤,仅是左手投掷这准头还差了点。
勒弼狞笑着狂冲而上,成韬看到急忙退后,忽地他听到身后一声大喝:“队长,这鞑子军官交给俺老包了。”
只见甲长包永年持着一杆大棒,越过他身体冲出,身体轻灵地朝这鞑子头顶砸去。他身后旁边赶上来的其余夜不收都持着短兵与这些鞑子惨烈搏杀起来。
“嘿!”
铁戈交击之声顿起,鞑子拔什库勒弼把刀举到头顶格挡,他只觉双臂一振,险些支撑不住,接着脚尖一挑,遗落在地面上的一杆盾牌挑起被他顺手接了过来,他右步重重向前一跨,整个身体连人带盾的重量朝着包永年撞击而来。
嘭的一声,包永年整个人被撞击得踉跄后退,血气翻滚,一股腥甜之气就要喉中涌出,包永年使劲咽了回去。
包永年正欲继续上前,就见这鞑子似野兽般狂吼一声,他手中的雁翅重刀斜斜投掷了出去,包永年斜角处,森寒的刀光伴随着凄厉的惨叫,还有鲜血喷洒而出,却是一个夜不收铳手右臂被重刀横切而过。
巨响一声,激起地上雪花飞溅,掉落在地上鲜血淋漓的断臂手上的手铳打了一铳,是这夜不收铳手准备举铳射杀勒弼,竟被想到被这勒弼抢先下手。
“死鞑子,我打死你个龟孙揍的。”趁着这鞑子手上没有武器,包永年也顾不得其他,身体再次轻灵地高高跃起。
勒弼丝毫不惧,他持着盾牌就朝包永年当胸磕下,生死较量只在一刹,看谁速度快,砸的方位精准,能够一击毙敌。
包永年并不是正面跳跃,而是斜斜跳跃起来,大棒先勒弼一步,斜着精准砸在了勒弼的右腋下。
骨裂的声音传出,清兵拔什库勒弼身体一颤,痛声嘶吼叫着,仅仅是这一棒,他的右肋骨也不知被砸碎了几根。
勒弼吼叫着,头顶黑影再次掠过,沉重的棒头又是迅速朝他头顶砸来,这次他没能闪避过去,他髹漆铁盔瞬间凹陷了下去,头骨碎裂,头颅内的物什被挤压而出,红的鲜血和白的脑浆飞溅而出,脖子扭曲骨折,烂西瓜一般的碎裂头颅无力垂落,勒弼临死前恶狼般的眼珠子还死死盯着地面。
包永年喘着粗气,他的耳畔传来一声惨叫,一个乞活军夜不收腰刀狠狠劈在了一个鞑子马甲的胸口处,但是没能披甲只破开了外间的棉层,刀片在内层甲叶上滑出一溜火星。
这鞑子冷哼一声,他手上的短斧朝着夜不收的胸口劈来,夜不收虽然也披着镶铁棉甲,但是这鞑子短斧的威力可比他的腰刀强太多了。
他惨叫一声踉跄着倒地,胸口处鲜血喷洒而出浸染了甲胄,他虽叫的惨烈还能动弹,想来有甲胄的防护这鞑子的一斧没能瞬间要他的命而是受了伤。
这鞑子马甲嚎叫就要一斧子结果了他的性命,伍长孟全看见急忙喊道:“鞑子受死。”
这鞑子扭头一看,就看面前的明军扣动了扳机,咔的一声,他的身子一颤,却是没有铳响。
这鞑子被吓了一跳,面皮抽动着,狰狞大吼朝孟全扑来。
“吊舍!”
孟全脸色大变骂着,乞活军的手铳钢力十足,那也不能说有百分之百的打火率,也有很少的几率才会哑火,可这很少哑火的几率偏偏被孟全倒霉碰上了。
在这肉搏战场上更是要命,他已经没有时间扳下击锤再打第二铳了。
忽地破空声而来,一夜不收持着一杆线枪快速扎向这鞑子的肋间,甲胄血肉被切开的声音,扁平锋利的枪头穿透他的二重重甲。
鞑子痛声大叫起来,但他悍勇无比仍旧硬挺着要砍死面前这个持铳的南蛮才罢休。
趁着这鞑子被刺那一下的空挡,孟全丢下手铳拔住了腰间的匕首整个身躯压在了这鞑子身上。
压在鞑子身上孟全劈头盖脸朝着鞑子的面门上狠狠刺着,一边疯狂刺着他一边大叫:“死鞑子,让你杀俺,让你杀俺。”
孟全疯狂捅刺着,伴随着鞑子马甲的惨叫,四肢疯狂挣扎,良久鞑子的身体不再动弹,偶尔抽动着,只有大蓬的鲜血飞溅在孟全的脸上,甲上,他的脸上仍旧凶蛮疯狂,狠厉无比。
终于孟全停手了,就见他身下的鞑子没了声息,特别是脸面已不成人形,可怖无比,整张脸竟被孟全的匕首疯狂捅倒了一堆肉沫。
羊山寺天雄殿前的搏杀着实激烈,不时有肉体沉重扑腾倒地声,惨叫厮杀声,兵器交戈声混杂在一起。
洁白的雪地被鲜血晕染一片一片的,颇有几分别样的美感。
总的来说乞活军这边占着绝对优势,特别是鞑子的头目那个拔什库被甲长包永年快速击杀,鞑子没了指挥只凭着蛮勇与人数占优的众夜不收们搏杀。
战到最后,场地上只余下了两个鞑子,这两个鞑子全身是伤,背靠背持着武器凶残看着围着他们一圈的南蛮人。
看着这群南蛮的眼神,他们不由得感到心悸,这群南蛮实在太可怕了,这些人的武艺或许不如他们,但是这些人的血勇搏命之坚韧丝毫不弱于他们。
孟全摸了一把脸上的血水恶狠狠道:“队长,还剩下两个鞑子活口,怎么办?”
成韬冷声道:“自然是活捉他们,等到探得军情再杀了他们不迟。”
成韬对着这两个清兵大喝道:“鞑子,跪下!”
不过他说的汉语,这两个鞑子对视一眼都不解其意,振着武器无能大吼着,暴虐无比。
己方这次伤亡惨重,成韬本就心情不好,他抢过孟全手上的火铳装填弹药,对准一鞑子的脑袋扣动扳机。
一声巨响,浓浓的硝烟喷出,这鞑子胸口就迸出一道血雾,鲜血喷溅着惨嚎倒地。
余下一个鞑子悲痛大吼:“额尔布。”
忽然这鞑子看见这明军军官又将铳口对准了他,口中同样大喝重复着刚才他说过的话。
这回这鞑子已是猜想了几分,想必是让他投降的意思,他的喉结剧烈滚动着,只听见这明军军官又是一声大吼,已经扣下了击锤。
他的心里升起了无边的恐惧,他不想死,他咬牙扔下了武器,扑通一声跪下了。
夜不收众兵看到都哈哈大笑,其中一兵笑骂道:“俺还以为这鞑子是啥三头六臂呢,原来他们也会贪生怕死举手投降啊!”
众人登时哄笑起来,这鞑子虽然凶残但也没那么可怕。
立刻冲出两人将这鞑子五花大绑起来,甲长包永年饶有兴趣地将这鞑子头盔掀起露出了头颅。
包永年看清这鞑子面容,留着两撇鼠须,大饼子脸,满口腥臭的黄牙,着实难看,尤其是这鞑子头上,头皮青惨惨的,脑后留着一撮发辫,细细长长的。
包永年一把揪起这鞑子的发辫,鞑子痛的大叫起来,口中大骂着,包永年丝毫不理,仍饶有兴趣端看着,他啧啧叹道:“这鞑子还真是野外蛮族,不生教化,留着这么一个不阴不阳的头型,瞅瞅这辫子好像一个猪尾巴挂在脑后,真是难看。”
成韬笑着骂道:“什么猪尾巴,,某听我们游击将军说起过,鞑子留的这叫金钱鼠尾辫,这辫子细长得能穿过铜钱方孔。”
包永年听到从怀中掏出一铜钱来,提溜起鞑子辫子一试,果然顺利穿过铜钱方孔内。
受俘的鞑子凄声吼叫着,用满语咆哮大骂个不停,他的心里满是屈辱,早知道受到这般屈辱刚才他就应该死战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