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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的吴拜率军向前急速奔驰了几里,果然看到一里外的官道处,一杆鲜红的大旗飘扬,大旗旁边还有稍小的旗帜,也有丈二高。

清兵们清楚,这旗是千总旗帜。

吴拜和蓝拜驱马上前查看,二人面容一肃,因为前行的官道都被官兵们占据着,很明显是要阻挡他们南下的脚步。

棘手的是官兵们不是凭空列阵,而是在官道堆了土墙,官道左右和中央堆砌了三道土墙,每墙之间空隙了五六步的距离,可是他们看得清楚,在这空隙后面又是一堵堵的土墙。

吴拜在马上踩着马镫站立极目张望,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在前排三道土墙后面又有两排的土墙,共计九道,在土墙后面可以看到影影错错的明兵人影,密密的铁盔折射光亮和和红色盔缨闪动。

这些土墙前后都是错位堆砌,这让吴拜不由大骂南蛮子狡猾,他十分清楚这些土墙的阴险狡诈之处。

旷野白雪皑皑一片,似乎要抹除地上一切痕迹,也只有官道可以容纳大队人马行军,大军饶小道通过完全不现实。

现在唯有一途,只有攻打了。

这些土墙俱都是半人高,墙体厚实,上面还结着层层冰棱,这寒冬气候建墙最是快捷方便,什么东西只要泼上了水都可以变得坚固硬实。

前面三道土墙各有十步长,总体宽有五十余步,吴拜左右看向土墙各两边,想着可以绕过去侧击,但他发现土墙左右两翼明兵已经挖设了深深的壕沟,西面一直连接到了一条废黄河河道,东面则是一条溪流,虽说上面结冰但是吴拜可不敢将手下的勇士们踏冰冒险。

吴拜和蓝拜二人商议着如何出兵,吴拜忝为主将但也不敢托大,毕竟蓝拜部和他不属同旗,而且蓝拜部人数是军内大头,不好一味让他们打头阵消耗兵力。

最后二人商定,没有了盾车就骑兵冲阵,以骑兵快速度迫近到明兵土墙前,马甲做死兵在前,步甲紧紧跟随,最后是巴牙喇精兵压阵冲击。

镶蓝旗蓝拜部出未披甲旗丁一百,步甲五十,马甲三十,吴拜则出巴牙喇精兵二十人,合计二百清兵攻打。

后面大队同时也做好出战准备,一旦战局不利再派兵去,吴拜的想法就是一鼓作气以绝对优势拿下土墙。

……

一道土墙之后,乙哨副千总陈评正在趴在墙体上看着对面的清军大队,他虽然年少才十六岁,但自陈家屯那时起就跟随着自家大哥陈诺打仗杀人,而且长时间担任陈诺的亲将,陈诺平日里也没少磨炼教导于他。

乞活军大扩编后陈评就从亲将位置卸了下来担任乙哨副千总,这次他带领着乙哨四总三百余人再次据守,算是独当一面了。

此战陈评接到了陈诺死命令,在此阻挡清军半日时间,在这半日里,不可放一个清兵过去。

陈评紧抿着嘴望向清军忽然看到清军大队开始行动了,呼喝声中一队队清兵驱马走了出来。

他心头一紧,立时高呼道:“擂鼓,助战!”

咚咚声响中,土墙之后的众多乞活军战兵们都惊动起来,在各自甲长队官的喝令下全力备战。

陈评左右看着,在一道土墙后皆是四总的铳兵,三道土墙各有十步,每道墙后有兵二十名,相当于每半步就有一名铳兵,计有六十名。

二道土墙与一道土墙前后相距五步,一道土墙两个空隙处那段距离,在后面二道土墙后也有铳兵站立起来瞄准,计有四十人。

四总的铳兵全部上阵,定给鞑子们好看。

同时二道和三道土墙后面依偎着众多乞活军锐兵,刀盾兵和枪兵半蹲着身体紧握着武器,只要鞑子迫近他们就火速出战。

呜……

雄浑的海螺音在地面上滚滚而过,清兵怪叫呼号着开始了策马冲锋,驱马冲在最前面的是三十名马甲兵,他们俱披着双重甲,里层是铁制短罩甲,外面是厚实的镶铁棉甲,足有四十斤之重,双重甲加起来五十斤,防御厚实无比。

在马甲兵后面还跟随着五十名步甲,还有一批未披甲旗丁,这些人全都有马,在后面则是二十名巴牙喇兵,披着银光粼粼的铁甲,阳光照耀下刺眼无比。

二百清兵驱马冲锋声势着实骇人,其中更有半数披重甲,马蹄声轰雷作响,沉重的马蹄奔踏在积雪上,就是雪花飞溅,在清军周围激射起团团的白色雪雾,生蛮残忍之气毕现。

副千总陈评看着清兵如此威势眼皮跳了跳,再看将士们,不少铳兵骇得脸色煞白,陈评见状高声安抚:“所有人瞄准前面鞑子的马甲步甲,听天鹅号起再打。”

“听清楚了吗?”

“是!”

墙后的众多乞活军铳兵们火铳据墙之上,齐声应答,都是将铳口瞄准了前方的清军死兵身上。

清兵越冲越快,到了七十步的时候,一个盔顶黑缨背插方尺的清兵分得拔什库军官高叫一声,原本组织紧密冲锋的清兵们纷纷驱马分散而开冲锋。

想必他们也是清楚乞活军的火器威力,不敢托大。

眨眼间清兵已经冲进了五十步的距离,旗丁和部分步甲纷纷翻身下马,取出身侧或背上强弓对着土墙后面的乞活军连珠爆射。

清弓因为弓稍大和弓身长的原因,马上骑射要求难度很大,是以这些清兵全都下马步射起来,他们弓步射箭,射出的重箭又稳又准又狠,原比马上骑射要强,清兵作战向来讲究是杀敌高效率。

而前面的清军马甲和一些步甲仍然驱马冲锋,同时他们颠起屁股,身体前驱,也取出重弓射箭,

死神一般的箭矢想着土墙方向密集飞掠,不少重箭叮叮当当射在了土墙的墙面上,凶狠的重箭钉射进了墙体上,墙体外层的冰面纷纷破碎,碎冰飞溅。

当啷一声,一支重箭射在了墙后一铳兵的帽儿盔上,凹陷好大一块,这兵头颅一震就被重箭力道震得向后仰去,露出了脸面。

驱马冲锋的一清兵马甲脸上凶光一闪,果断抓住机会,搭着的重箭迅速调整方向,手一松弦箭矢带着破空风声尖啸而去。

乞活军该铳兵闷哼一声就向后仰去,这根重箭直接射穿他的右眼,甚至他的后脑浆暴射了出来。

清兵射箭刁钻,尤其是驱马冲锋的马甲兵,即使乞活军铳兵将身体头颅埋得很低,依旧有人中箭,但凡中箭就是瞬间毙命,因为所中地方都是头面。

四十步了……

陈评那张小脸五官挣大到了极致,他暴声大吼,声音都变得尖利起来:“放!”

叭!

旁边的号手举起号抬头猛吹起来,号声刚刚吹响就瞬止,一根月牙重箭黑线般速射穿透他的咽喉,气管整个被横切而开。

他大张着嘴,捂着流血的脖子想要呼吸冷冽的空气,却怎么也呼吸不上来,鲜血滚滚而出将他身侧的小号侵染得通红。

号手抽搐着身体,面孔涨得通红狰狞无比,他被活活得憋死,唯有爆裂血丝眼珠子带着欣慰之色,因为他临死他听到了墙外鞑子痛呼惨叫一片。

他的使命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