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腾腾,杨明起率兵终于与乞活军骑兵大队汇合,乞活军大部都出动了,足足有三百多人。
乞活军骑兵大队迎面奔出一将,这将身披一身沉重厚实的精甲,披着外翻羊毛斗篷,头戴边军盔,盔上黑缨飘扬。
杨明起看到这将连忙拱手大声道:“队长,鞑子杀过来,应当趁势合围聚歼他们。”
被杨明起称呼为队长的自然是乞活军骑兵队队长殷长军,只见殷长军策在马上,目光利如鹫鹰看向对面停住脚步正惊疑不定的那支清兵。
殷长军冷冷看着,回答道:“不着急,给这些鞑子整顿兵马的时间。”
杨明起当下急了,他刚才与这些鞑子战斗了一番,可是十分清楚这些鞑子的战力,这些东鞑战力凶悍,披着重甲,特别是弓强箭利,十分难对付。
照他估计,就是这些鞑子的步甲,每人几乎都有他们曹营核心老营精锐的战力,那些鞑子马甲更甭提了。趁着追击出来这些鞑子兵少,就应该以绝对优势的兵力聚歼他们,非要坐等着这些鞑子呼救援兵吗?
杨明起有心劝说,但是看到殷长军坚决的面容,嘴角的话被憋了回去,心中气短,没办法,谁叫他是降将呢。
对面追击出来的那支清兵看到这支明军骑兵没有攻击他们,也是大感奇怪,同时他们心里也长舒了一口气。就算他们悍勇,几十人对战几百的明军那也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清兵很快奔出几个轻骑,他们急促吹起海螺声或者四周奔走呼喊,召集援兵。小袁营营寨中正四散疯狂屠杀的清兵们毫不迟疑,纷纷策马奔出,在各级将官的带领一股股涌了出来。
眨巴眼的功夫清兵居然纠集了近两百人,有过半还都是甲兵,显示这清军精锐训练有素。清兵们骄狂,两百多人对战明军骑兵人数俨然足够了,在两名分得拔什库的带领下,他们率先发起了攻击。
战斗甫一开始,就匆匆结束了,甭看这支明军骑兵装备精良,原来也是中看不用的银枪镴枪头。明军被清军一击而溃,疯狂向后溃退,清军士气大振,毫不迟疑追了出去。
这种类似的战况的他们经历了不知有多少,大清兵纵横南北,自入关以来南蛮们望风而逃,或者乖乖跪着受死,眼前的明军们不过又是他们屠刀的一批送死鬼而已。
当然了,或许有一支明军值得他们慎重注意,那就是徐州那支明军,然而这里是邳州,距离徐州有着足够远的距离。
清兵们滚滚而出追击,但是他们越追发现越不对劲,这支明军骑兵溃而不乱,他们的斩获居然没有多少。
清军中最前一骑,清军马甲分得拔什库阿拜丹驱马奔腾,他是这支清军的临时主将,正是他力主攻击明军的。
阿拜丹脸上骄横,戾气满满,到了此时他也发现了有些不对劲,他警惕看着道路两侧,只见两边尽是平缓的山坡,多是乱石杂草和树木。
两侧距离道路不过五六十的距离,加上地势平缓,在这两边设伏那就是找死,一旦被伏他们的骑兵可以很快反应过来,驱马杀奔两侧。
正思虑间,阿拜丹眼角一抽,眼神犀利的他居然还真的看到了右侧山坡有红光闪动,那是……火绳?
阿拜丹猛地一个镫里藏身就欲躲避,可以还是晚了一步,动作间他听到了尖利无比,响遏行云的一声喇叭声。
那天鹅号声宛若厉鬼催命一般,伴随而出的震耳欲聋的排铳轰响之声,领头的阿拜丹成为了主要的射杀目标。
好几颗铳弹射来,一铳直接打在他的大腿上,另一铳更是要命,阿拜丹的重甲宛若纸糊,他的胸膛被打个正着,铳弹斜斜从他的右胸射了进去。
阿拜丹重重摔在地上,胸膛涌出大股的鲜血,一动不动,眼睛睁到了极致,骁勇善战的他不敢相信就这样被结束了生命。
道路两侧山坡上爆发一道道猛烈的火光,带着浓重的硝烟弥漫,久久散之不去。因为乞活军铳兵打得实在太密集了,在两侧,足足有四百多名铳兵埋伏开铳,一排排的铳兵上前打射,然后退去,又是一排铳兵上前。
即使是清军精锐能够很快反击,但他们拿不出反击的实力,因为伤亡实在惨重,短短时间内,包括分得拔什库阿拜丹,近两百清兵硬生生被乞活军射杀了三成。
剩余一个清军分得拔什库怒吼一声,他眼神骇人,驱马向前急冲几步,寻找这一目标,猛然拉开弓。
弓弦震颤,嗖的一声,沉重的凿子大箭就射穿了乞活军一铳兵的面孔。
和这分得拔什库一样,众多清兵取弓,搭上各式各样的重箭急射,连珠暴雨般疾射,乞活军那边不时传来惨叫声。
同时还有众多清军甲兵各种冷兵器在手,驱马向着两侧山坡冲击,陡然遇伏,即使伤亡巨大他们也没有退却的道理,一定将狠狠剿杀这支可恨的明军。
“嘭!”
一声巨大的的号炮之声响彻天际,两侧伏击的乞活军铳兵快步退了下去。山坡树木后面闪出了一道道鲜红的身影。
这些身影越来越多,最后组成严整的阵列潮水般涌出了出来,密密麻麻,人头攒动,足有千人之数。
轰隆隆,马蹄急速奔腾,道路前后两侧奔出众多明军骑兵,这些原本的溃兵返身而回加入战斗,将这支已是瓮中之鳖的清兵团团围住。
正欲上前反击的众清兵都脸色煞白,满是绝望。
乞活军大队步卒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将道路上的清军拦截成几段,互相不能呼应,前后都是铳炮之声,更有一颗颗圆滚滚的万人敌扔在了清军人丛之中,烟雾弥漫道路,爆炸声和声嘶力竭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仿佛漫山遍野都是伏兵的火炮一般。
……
“哪来那么多的铳炮声?”运河西岸的一艘浅船上,清军镶黄旗牛录章京拜萨穆和阿桑翰同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他们的目光都不约而同望向西方,那里的铳炮声太过密集了,明显有着激烈的战斗发生。这时一清军驱马来到船前高声禀报,言明发现一支明军,分得拔什库阿拜丹正率兵追击。
拜萨穆和阿桑翰相互对视,都看到彼此眼中的骇然和不可置信。他们正和明国匪寇交战,哪来冒出的一支明军来,这事有古怪。
“两位大人快看!”
忽然一戈什哈惊呼大叫,指着西侧广袤的平原上,视线中,一批批的明军步卒和骑兵自地平线显现了出来。
“这么多的明军?”
拜萨穆和阿桑翰二人一阵眼晕,战况紧急,再容不得他们在船上享受观战,他们领着亲卫兵马匆匆下船,驱马奔驰到了小袁营营寨中召集散落各处还在屠杀的部属。
急中出了昏招儿,二人离开船只居然没有派一兵一卒把守船只,他们的离去正中了陈诺的下怀。
乞活军的一支骑兵火速行动,占据了运河西岸河滩和靠在岸边的船只。
仅余下一半战力的清军镶黄旗这两个牛录,面对乞活军数千精兵的全面剿杀,已是上天入地皆无门,唯有送死一途了。
战斗结束的很快,少数残存的清兵被尽数消灭在了运河河滩之上,包括两个牛录章京拜萨穆和阿桑翰,他们为自己骄狂自大付出了生命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