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难百姓们灵位前的桐油板上方,一具具半截躯体的金部官兵们在油板上若死蛆一样扭动着,他们个个痛不欲生的嚎叫,凄惨至极。
看到铡刀之刑,围观的百姓们大声叫好着,心中快意万分,不少人而是脸色苍白,恐惧万分。铡刀之刑实在太惨烈了,人的主要器官在上半身,这些犯人们被腰斩后不会立刻死去,而是一两个时辰慢慢痛苦死去。
这样的刑罚太过血腥残忍,就是围观的人也不忍看,更别提身受刑罚的那些犯人们了。
石佛山上一座凉亭里,端坐着一众读书人,生员王相辅心惊肉跳地收回了在苏堤刑场上的目光,不敢再看,他出声埋怨道:“对待死刑犯直接斩首就好,非要搞什么铡刀之刑,这陈诺手段太过酷烈了。”
对面的夏完淳却饶有兴趣看着刑场,眼睛一眨不眨,这个少年读书人胆大如卵,他出声反驳道:“王兄之语夏某并不赞同,乱世当用重典,在这个人心离乱沦丧的乱世,只有酷法才是最切实可行有效的方法。”
王相辅摇了摇头,撇着嘴并不再言语。
苏堤东侧,宋奎光部下们亲眼看着自己的同袍兄弟被押上铡刀前腰斩,看着他们凄惨的模样,生不如死的哀嚎,不少人被吓得腿肚子都在打颤,更有不堪者当场尿了裤子。
哪怕是宋奎光,也不由自主摸了摸后腰部,感到凉飕飕的。
一袭长袍,山羊胡的魏本源笑眯眯走了过来,一脸人畜无害道:“各位兄弟,想必刑场上的事你们都看到了吧,这些人身为官兵居然残害百姓,现已被我家将军明正典刑了。”
说着魏本源话音儿一顿,拉长了声音,眼神巡弋着面前数百人问道:“不知你们当中可曾有人参与屠城一事啊?”
魏本源的话犹如晴天霹雳骇得数百人当场脸色大变,他们扑通跪倒在地上苦苦哀求辩解:“大人,我们没有啊!我们没有参与萧县屠城啊!您可要相信我们。”
数百精壮汉子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辩解哭喊着,他们此时恨不得现在长个七八张嘴辩解。
一旁的宋奎光看不下去了,他出声向魏本源解释道:“魏大人,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当日宋某明确下令,约束了部下并没有让他们参与屠城。”
魏本源当即脸色一变,他对跪地的士卒们扬声道:“宋将军说话了,本官就相信你们了,你们还快谢过宋将军,若非宋将军那日约束着你们,还领着你们高举大义弃暗投明,你等此刻早已成为我乞活军刀下亡魂了。”
士卒们大喜,对宋奎光感激涕零,重重磕着响头。他们当中不少人当日屠城时还不满宋奎光约束他们,现在想来,他们恨不得给自己来上一个大嘴巴子。
宋奎光感激看了一眼魏本源,颔首致谢。
岂料魏本源又突然翻起了旧账,说他们跟随金声桓屠戮残害百姓无数,罪责深重,这一下就连宋奎光神情也阴沉了起来。
现今这个世道,哪部的官军不是军纪败坏,烧杀掳掠早已成了家常便饭,朝廷发不出军饷他们总得为自己求活。
宋奎光从军多年,就是他手中沾染过无辜百姓的鲜血就不知有多少。
魏本源这样算老账,包括他宋奎光在内这数百人在内,有几个干净的?宋奎光可以肯定,几乎没有。
宋奎光和他的部下们面如土色,特别是宋奎光,这几天相处下来,他十分清楚魏本源是个什么人,表面上笑眯眯的,实际上心狠手辣,数千的金部官兵俘虏说杀就杀了,还是诓杀的。
宋奎光和他的部下跪地谢罪,恳求宽恕。
看着这些人惊惶的面容,魏本源心知不能太过了,将军让他们在这里观刑,无非是敲打震慑这些人,并非真正要痛下杀手。
魏本源面容严肃,冷冽目光看向宋奎光他们,振声道:“你等既已知错,就暂且饶恕一回,全看你等日后的表现,倘若再敢欺压残害百姓……”
宋奎光急忙道:“魏大人放心,某宋奎光发誓,今后再也不敢残害百姓,若是违背此誓言,就叫某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啊对对对,我们再也不敢啦!”
“请大人饶过我们这一回吧……”
身后的步卒们七嘴八舌喊着,言之凿凿做着保证。
魏本源语气缓和道:“大家都起来吧!”
看着这数百人,魏本源叮嘱道:“来之前,将军有句话让下官转告给诸位,诸位可要牢记心中。”
魏本源缓缓扫视着宋奎光众兵,言语铿锵道:“将军说,兵是杀贼的,不是做贼的,谁若是敢当贼,他那就剿,直到剿尽为止。”
数百精壮兵卒双腿战栗,脸色发白,从这句话中他们清晰感受到了陈诺绝不姑息兵痞的决心和杀心。
最后魏本源让这些兵有序退走,日后等到乞活军对他们的改编,闻听这话宋奎光喜不自胜,如此他们这些人算是过了关,将要成为乞活军众的一员了。
……
刑场上的行刑还在继续着,最后轮到刘一鹏等将官,看到一队刽子手朝他们大步走来,刘一鹏如筛糠般抖动起来。脸色惨白若死人。
他是沙场血水里滚过的老将,什么场面没见过,可是亲眼目睹了这么残酷的腰斩之刑,此刻他脑海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害怕……
刽子手们将刘一鹏、黄人龙等人死狗一样拉到了铡刀面前,他们只是哭嚎着,求饶着。
刘一鹏被拉到了铡床之上,这时候突然闯进来一个青袍官,他看向刘一鹏双目通红,有着刻骨的仇恨。
青袍官孙乃学对旁侧刽子手吩咐道:“你退下去,我要亲自斩了他。”
“啊……这”刽子手大惊失色,这等污脏血腥下等的活计他从来就没见过官老爷们亲自动手,实在是荒谬不可信。
但他看到孙乃学狰狞的面孔,刽子手呐呐不敢言语,默默退了下去。
刘一鹏上衣被脱,露出了光溜溜的腰部,他全身颤抖厉害,左右两个衙役死劲按着他,刘一鹏看到孙乃学过来吓得涕泪横流,颤着声腔哀求道:“饶命,饶了我啊……”
孙乃学听到疯狂大笑,笑声癫狂双目却流着滚滚热泪,他怨毒看着刘一鹏咬牙切齿道:“饶你?萧县那一日你可曾饶过我一家老小?去死吧!”
孙乃学孱薄的身体双手把这铡刀把手狠狠压下,带血的铡刀斩下,刘一鹏整个身体被一刀两段,他张开嘴声嘶力竭哀嚎,除了叫就是叫。
他的鲜血沾染了孙乃学一身,孙乃学毫不在意,站在血泊里癫狂大笑起来。
刘一鹏等人被腰斩,刑场之内只剩下了金声桓这一个祸首,随着刘秉一声令下,金声桓被剥个精光,全身被网兜紧紧绑缚着,身躯的一块块肉被紧勒了出来。
看到一个年迈的刽子手手持着精致的小刀踱着步向他走了过来,神智一直浑噩的金声桓突然发狂挣扎大叫起来。
这是凌迟之刑,比腰斩还要残忍百倍。
金声桓死了,被活剐了整整三天最后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