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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诺出声询问辎重营营官李玉生:“中军大营的调拨的粮食补给这几天可还正常?”

李玉生忙出列回道:“将军,粮食补给还算正常,不过这些都是中军火车营火车携带的随军粮草,并不是后方运输的粮草,恐怕早已断了。”

陈诺稍加思索便明白了,两万辆火车携带的粮食虽多但补给大军也供应不了几天,这些粮食还都是从宝丰和唐县两城补给而来的。

陈诺吩咐道:“辎重营后勤粮草要小心防护,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动用一粒粮食,什么时候动用这批粮草皆有我军令行事。”

李玉生神情严肃,连忙领命。

听到陈诺下达如此命令,众将都是凛然,大军随军粮草有一万石以上,去往洛阳这一路上耗费了三千石,还剩余了七千石粮食。

到了洛阳后,全军粮草自然是由孙传庭的中军供给。

陈诺将乞活军随军粮食看为全军命脉,谁人都不相信,一路上不论行军打仗还是扎营休息,辎重后勤粮草一直跟随大队。

千总林光祖上前道:“将军,事态真的有这么严重嘛?等雨水停歇了粮道畅通了,后方的粮草又能供应上了不是吗?”

陈诺摇摇头:“事情真有这么容易就好了……”

后方的千里粮道在陈诺看来一直都是官军的命门所在,大雨导致粮道不通,若是这时候闯贼又来切断粮道,情势危矣。

……

大雨依旧连绵下个不停,连着几天了,湿冷之气逼人,这时节的天气实在反常,前段时间将士们恨不得全身脱光了避热,现在恨不得多添加衣服,夜间不少将士们为求温暖甚至和着甲胄而睡。

因为大雨导致官军的攻势被迫停止了,城内的闯贼得以时间从容加固城池内外的防御,他们不派兵马轻骑袭扰,只是归宿城内,大有与官军长久对峙之势。

孙传庭的督师行辕之内,全军游击以上的将军站立一众,足足数十人,个个披着甲胄,散发着百战之将的气势。

端坐上首的孙传庭不复前几日的洋洋得意,脸上隐有忧虑,他对众将道:“各位,大雨连绵几日,道路泥泞湿滑,后方粮草运输困难,我军即将有缺粮之危。”

不是所有人都像陈诺关心后方粮草动态,孙传庭此话一出,众军将哗然大噪,身为将主,他们自然知道粮草的重要性。

孙传庭安抚了众将继续道:“因为大雨,我军攻势迫停,只得围困襄城,可城内的闯贼一直不出,妄图以城池长期据守我军,各位,如之奈何?”

中军大将高杰当即出列道:“督师,粮草不足自然是要四处筹措粮草,在我军身后的郏县还未攻陷,末将请令攻打郏县,获取城内辎重粮草以补给我军,缓解我军缺粮危机。”

孙传庭点头道:“可!着令你高杰率本部人马攻打郏县。”

“可是郏县城内的粮草乏少,也支应不了我军,各位将军们可还有良策?”

火车营总兵白广恩看了高杰出列大声道:“督师,依末将之见,粮道不通应当率全军及早撤围襄城,回师郏县和汝州迎粮。”

“撤围襄城?白广恩你在说什么浑话?我军步步为营,连战连捷,耗费多少时间兵力才将闯贼围堵在襄城内,眼看毕大功于此一役,怎可以轻易撤退?”

一直除贼心切的高杰当即不淡定,对白广恩怒目而视,大声呵斥。

白广恩冷笑道:“不退又能怎么办?眼下我军粮道不通有缺粮之危,根本不可能与贼长久对峙,大雨影响下重炮不能发,铳箭不能射,拿什么攻打襄城?更何况襄城内闯贼主力重兵驻守,层层防御,我军怎么能攻下襄城,遥遥无期啊!”

白广恩的话语得到了在场许多将领的认同,看着重兵防御的襄城,他们都又有点发怵。

高杰脸色阴翳,看向白广恩的双眸狠厉毕现,他怒声道:“白广恩,你这分明是怯战!“说着他扭头看向孙传庭大声道:”白广恩临阵怯战,请督师军法从事。“

“荒唐!”

白广恩仿佛炸毛的野猫一样当即跳了起来,指着高杰鼻子大骂:“高杰小儿,你这小小鼠辈还敢参我,爷爷我投靠朝廷的时候,你小子还在闯营内给李自成端屎端尿呢。”

似乎被李自成这个字眼深深刺激到了,高杰俊朗的面庞变得极端扭曲狰狞,抢步上前就抡起了拳头向白广恩砸来,白广恩显然早有准备,撸起袖子迎了上去。

孙传庭秦军中最为倚重的大将便当场厮打了起来,看得堂上的孙传庭脸色铁青无比,一声暴吼才将二人呵斥分开。

孙传庭呼呼喘着粗气,视线看向了总兵牛成虎、陈永福等人,这些人人老成精都不做表态,无论他们说是进是撤,都是要遭到高杰和白广恩的忌恨的。

孙传庭眼中掠过失望,心里憔悴,场中这么多军镇大将,朝廷恩养他们这么多年,没有一个主动为朝廷分忧的,都想的是保存实力,为自己攫取利益筹码。

他视线瞟到了援剿副总兵,陈诺似乎也感应到了出列道:“督师,粮草乃我全军命脉所在,末将的意见也是撤军迎粮。”

陈诺话一出,众将反应不一,白广恩看向陈诺越发顺眼起来,而高杰神情阴冷,盯着陈诺一言不发。

与陈诺交好的河南总兵陈永福却是深深叹气,陈诺与高杰因为郏县战场之事交恶全军已经传开了,现在陈诺公然站队白广恩一边,与高杰的关系更加恶化了。

而孙传庭神情莫名,睿智的目光深深看着陈诺仿佛要看穿他的内心,究竟是为了军事公心还是私心。

过了许久孙传庭道:“虽然粮草不继,然我王师出关剿贼,当有披荆斩棘,力除一切的胆量和决心,圣上和朝廷可看着我等,此时此刻战局有利情况,不能撤!”

是的,孙传庭也不甘心撤退,论剿贼的决心和迫切,其本人比高杰都要激烈,他全然是被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