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军大营的动乱,一直密切关注官军的闯军哨骑早早就探查到了,他们急忙回报给了闯王李自成。
此时还未到五更时分,闯王李自成端坐在襄城东城城楼上焦急等待着五更时分的到来,最后发起总攻的命令。
哨骑来报,闯军众将都是大喜,没想到啊,官军不战自溃,当真是天助他们义军。
权将军田见秀当即大声道:“大王,机不可失,当立刻发起总攻。“
李自成点头,对着众将纵横睥睨道:“骑兵全线出击追杀官军西撤主力大队,步卒在后掩杀官军溃兵。“
“得令!”
闯营众将气势如虹,大声应答。
不多时,襄城东、北、南三个方向的城门洞开,大批骑兵滚滚而出,在他们身后更是数不清楚的大队步卒。官军十数座空虚营垒纷纷被攻破,只留下了河南镇大营和乞活军大营。
乞活军大营内,乞活军众将士早已经枕戈待旦,全面战备着,大营的四面八方都是喊杀声,山呼海啸着,无数的人马向着营垒冲了过来。
乞活军众将士们皆脸色紧绷着,四周的营垒空荡荡的,只有他们这座营垒肃杀静悄悄的,加上旁边混乱一片的河南大营,众将士们心里涌出悲壮的感觉来。
在整个襄城一线,官军建制中,真的只有他们乞活军还保有编制和战力,独独抵抗着闯贼的大批来攻。
寨楼之上,陈诺和众将看着远处疯狂奔袭而来的大队闯贼骑兵,以及远远缀在身后的大批步卒,尘土蔽天,众人心里都生起了不小的压力来。
骑兵营主将袁时中将头偏向了河南大营那方一眼,忧声绝望道:“陈永福的河南大营要完了,只盼着陈永福还能活下去。”
陈诺脸色冷峻,现在不是救不救援陈永福的问题,而是如何自保的问题,幸亏听从了董君巧的建议,他已经连夜派董君巧率左队骑兵和蓝田的丁哨以及整个辎重营往南面的紫云山上转移,并且在山脚和山脚修筑防御共事。
可恨豫兵不堪用,军心不战自乱,都没能坚持几天给他们乞活军以转移的时机。
猛然间河南大营那边哗然声大作,闯军骑兵顺利攻破寨门,拨了寨墙,冲进了溃兵和民夫的人群之中疯狂砍杀。
河南总兵陈永福勉强聚集了本部正兵营两千骑兵和一千步卒,见事不可为,陈永福倒也干脆领着着三千人就东南方向逃窜。
闯军驱赶着官军溃兵赶羊似的往西面驱逐,意图很明显。
而这面攻击乞活军营垒的闯贼却是碰了一个大跟头,乞活军大营待机不发,麻痹大意着闯贼。待到闯贼无备步入极近的距离后,乞活军铳炮齐发,打了闯贼一个措手不及,死伤惨重。
进攻乞活军营垒的是闯军后营人马,制将军李过在马上打了转圈,看着前方森严壁垒的乞活军大营,牙都咬碎了。
其他各部都是大有进展,狂泻追击,唯独他后营被阻挡在了这大营外面。
马鞭指着乞活军大营,李过双眼怒火十足,他嘶声吼道:“冲!继续给老子冲!老子就不信了,这徐州来的官军铳炮能打千万?”
闯军后营步卒们组织着密集的人潮向奇货居大营冲锋,他们的疯狂和勇气在面对乞活军的铳炮后,皆被击得粉碎,只留下无比的胆寒。
乞活军依靠在寨墙之后,分列三层,前层铳兵不动,前层射击完毕后迅速将空铳后递,然后接过内药子的火铳继续射击,身后的铳兵们则是麻利装填。
乞活军营垒的轰鸣之声有若惊雷,排铳射出得了凌厉火焰和震耳欲聋的声音,威猛凶赫,让人有心惊肉跳的感觉。
闯军分波浪次的进攻,乞活军营垒之前尸体摞了一层又一层,他们一队伤亡惨重便退了下去,另一对接替跟上,这给乞活军造成了巨大的压力。
紧急时刻,陈诺将中军的选锋营五百铳兵派了上去,这五百铳兵持着燧发火铳,射程更远威力更猛烈,重要的是装填速度更快。
乞活军的营垒纹丝不动,闯军最后只能暂停了进攻。等了片刻之后,闯军那方传来了呼啸之声,只见一杆白银所制的大纛移动到了这里。
大纛之下李自成仗剑策立在马上,看着前方乞活军的营垒,面无表情,眼中却流露出深深的忌惮和羡慕。
旁侧后营主将李过急得抓耳挠腮,他急吼吼道:“大王,这龟壳子营垒打不动,当四面重兵围攻,我看那官军怎么抵抗。”
岂料李自成摇头道:“不能浪费太多兵力在这部徐州官军身上,我们的目标追上前方的孙传庭,留下一万步卒围住这大营,待我们战胜了孙传庭再做处置。”
说罢,李自成毫不犹豫拨马而走,身侧大纛紧紧跟随着向西狂奔而去。
……
官道上,西撤的火车营营拉动着火车缓缓前进,远处由远及近的呼号大叫声让这支臃肿极长的车营大队渐渐停下了脚步。
车营官兵们茫茫然四处张望着,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火车营总兵白广恩领着家丁驱马来到队伍中间,揪过一个千总劈头盖脸就给了他一马鞭。
白广恩怒声道:“队伍为什么停下来?胆敢延误军机,本镇砍了你的头。”
那千总捂着皮开肉绽的脸庞,满是惊恐指着东面道:“大帅,您……您看那里!”
白广恩眼神顺着往东面而看,脸上瞬间精彩了起来,好不容易缓了口气颤着声线道:“怎么回事?哪里来的溃兵?”
火车营的官兵们骚动了起来,东面的平原上漫山遍野都是溃兵,官道上更是拥挤了无数的溃兵,此时他们距离火车营大队不到两里地。更让惊恐的事情发生了,在无数的溃兵身后,有着闯贼的大队骑兵追击砍杀,有的溃兵被追击得居然活活累死在了路上。
“怎么办?”
火车营官军都是惊慌混乱了起来,他们火车都是长长的行军队列,眨眼间根本组织不起防御来,难道就仍由这些溃兵们把他们的车营冲垮了?
白广恩脸色狰狞无比,他已经猜测到了这些溃兵都是河南兵,他恨声大骂:“陈永福废物,真是废物,老子的火车营前脚刚走他就败了,真是害惨了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