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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娘说了,出嫁随妻。”

男人脱口而出,看向她那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满是诚恳,继续说着。

“便是阿禾亲手挖个坑给我跳,我也愿意闭着眼跳下去。”

见他不假思索,柳禾微怔。

他真的一点都不担心……

“而且……”虞沉缓缓抬眼,晶亮澄明,“阿禾不会害我。”

这个,他从未怀疑。

不知不觉间,二人已对安静视良久。

直至七南的声音传来,打破了屋内静谧。

“殿下,静妃来了。”

静妃——

长侯氏推选入宫的秀女,那个名叫长侯静怡的。

此女性子张扬强势,为人亦有野心。

想来是对主上未登基时便留在身边的美人早有耳闻,如今见她尚无位份,便主动来个下马威。

柳禾早早做好了同她尽快打照面的准备,听她来此倒是并不惊慌。

不过……

虞沉还在她房中。

这会儿若是躲出去,倒是可巧能跟静妃撞个正着。

还没打算将静妃身后的火引到虞沉身上,加之来的也不是什么省心的主,他确需暂时避一避。

这般想着,柳禾正要同他叮嘱几句。

转眼却见男人已自动起身,迅速收拾完桌上碗筷,继而转头朝着她的榻去了。

脚步微顿,虞沉回头冲她挑眉。

“床上等你。”

倒是会找地方。

没接这带着暧昧气息的话,柳禾冲床榻那边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快些藏好。

虞沉自不敢耽搁,三两步跨了过去。

上榻后,他拉下床帘将身影遮掩住,从外侧看去倒确实没有什么异样。

柳禾仔细查看见无甚漏洞,便端坐在桌前耐着性子等静妃进来。

将藏好不过片刻,只听得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继而一抹艳色裙角曳了进来。

是个十八九岁的女人,丹唇凤眼,生得漂亮。

与柳禾不露痕迹的打量不同,静妃的目光显得格外无所顾忌,直直扫过屋内之人的脸。

只这一眼,静妃怔住了。

听闻主上于宫外带回来了个美人,倾城绝色,让人一眼难忘。

她早已猜到此人会美,今日来此之前也专程浓妆珠花打扮过,生怕被比下去。

却不曾想这美人竟素面朝天,不施半点粉黛。

即便如此,却仍清丽脱俗若出水芙蓉,没来由衬得她有些用力过猛。

静妃捏紧衣角,没来由有些不自在。

好在这不安的窘迫很快便被她压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肩负着长侯氏的荣光。

入宫之后她必须清除一切障碍,尽快爬上后宫最高的位子,复了长侯氏前朝之势。

她是眼线,是棋子。

但她要做最高贵的眼线和棋子。

只要长胥疑对皇位还有眷恋,就必须依仗长侯氏身后的势力,乖乖听从他们的安排。

至于这美人……

想来也不过是个无用的绣花枕头。

什么要美人不要江山,不过是话本子里编出来哄骗小姑娘的桥段罢了。

在权位面前,她不信长胥疑会那么蠢。

毕竟若是当真那般喜欢,为何登基之后却连个正经位份都舍不得给。

原来是被圈养在笼中的金丝雀啊……

被人上下打量的滋味不太美妙,柳禾坐在桌案前品茶,见他们进来只幽幽抬眼。

好似什么都不曾看见。

这般态度瞬间惹得静妃怫然,忍着不屑和火气冲身侧侍女递了个眼色。

侍女会意,迅速呵斥。

“放肆!见了我家主子因何不行礼!”

柳氏一个无名无分的美人,岂敢在自家主子面前如此傲气。

光看二人如今天差地别的身份,便是留在主子身边提鞋都够不上格。

七南立在柳禾身侧稍后,见状欲上前拦住,却被柳禾出声打断了。

“这位姐姐瞧着眼生,”柳禾笑眯眯打量静妃,故意询问,“你家主子是……”

侍女只当她不识自家主子身份,立马挺直了胸脯。

“我家主子乃主上亲封静妃,是整个后宫位份最高之人,你无名无分,自当磕头行礼才是!”

语气倨傲,宛如眼前人不过蝼蚁。

柳禾眉心微锁,正要张口时却用余光瞥见床幔动了。

知晓是虞沉听见方才那番话沉不住气,她不露痕迹地清了清嗓,提醒他暂且不要妄动。

得了警告,床幔后瞬间没了动静。

柳禾收回视线,柔若无骨的手将茶盏缓缓放在桌上,示意七南来斟茶。

七南会意上前。

怪道先前殿下找了好些后宫纷争话本子来让她看,每一页皆言辞犀利过瘾得很。

她那时还不解何意,却也只得硬着头皮看。

如今看来,殿下确有些未雨绸缪在身上。

瞧瞧,这不就到发挥的时候了。

给柳禾斟完了茶,七南非但没有让一让对面的打算,反倒将茶壶重重一撂。

“磕头行礼?”

七南好似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撇着嘴嗤笑一声,确有些古早宫廷戏里耀武扬威小丫鬟的影子。

甚至,比静妃身边那位有过之而无不及。

“静妃怕是不知,就连主上来此都舍不得我家主子跪,你们又算什么东西?”

虽是挑衅,字字句句却都是实话。

其实七南还想说,主上非但舍不得让她家主子跪,甚至反过头来跪她家主子呢。

卑微讨好,看了叫人心酸。

啧啧。

可惜这般还击虽过瘾,她却知晓不能什么话都说。

没想到一个柳氏身边的小丫头也敢挑衅自己,静妃咬了咬牙,有些沉不住气了。

目光跳过七南,直直落在了柳禾身上。

一站一坐,倒显得好似这柳氏才是训话的主子。

“本宫如今是妃,你只是个无名无分的宫人,”静妃的语气越发冷起来,“初见连声好都不问,这就是你服侍主上的礼数?”

柳禾充耳不闻,端起小巧的白玉茶盏抿了一口。

“呸!”

七南老母鸡护崽子般拦在她身前,小嘴机关枪似的突突往外蹦着字。

“长侯家乞讨似的追在摄政王屁股后头要后位,主上偏生不肯松口,到最后才勉强讨来了个妃位,真不知有什么好嘚瑟,不知道的还当这皇位是你家的,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柳禾手腕微晃,险些溅出茶水来。

从前怎未发现七南如此会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