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他们的故事，云锦惜都不知道该流露出什么神情才合适。
同情、怜悯、愤怒、无力……各种情绪萦绕在她的心间。
一方面，她比谁都清楚，纪凌空完完全全继承了他父亲的偏执。
除非死，否则沈慎根本不可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
而另一方面，她虽是纪凌空的娘亲，但自从纪凌空出生后就没有管过他一天，因此她对儿子充满愧疚。
身为一个母亲，她希望儿子能与心爱之人白头到老。
不要步他父亲的后尘……
请原谅我的自私。
云锦惜用饱含歉疚的目光深深看了眼沈慎，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帮儿子追到沈慎。
\\\"说了这样许久了，喝口水吧。\\\"
将水端到沈慎面前，云锦惜淡淡的说道。
沈慎舔了舔干裂的唇，嗓音沙哑的道谢后接过一饮而尽。
\\\"小慎想听凌空小时候的事吗？\\\"
云锦惜眼神逐渐放空，带着淡淡的怀念开口道。
尽管知道她说这个是为了打动自己，但沈慎还是想听。
他想知道纪凌空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见沈慎点头，云锦惜缓缓开口道：
\\\"凌空他一开始不是这样的，从出生时我就发现了他没有正常人的七情六欲。\\\"
\\\"没有七情六欲？\\\"
\\\"对，不哭不笑，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
但他很聪明，很快就意识到这点并且学会了伪装。会执拗的在雪地里跪着直到我出声，得到礼物的时候会奶声奶气的笑着道谢……
慢慢的，他逐渐有了正常人的七情六欲。
但，魔尊并不愿看到他这样，他需要的是一个强大的继承人，没有七情六欲的凌空无疑是最理想的继承人。\\\"
讲到这里，云锦惜顿了顿，嗓音中带上了哽咽，道：
\\\"他当着他的面把从小照顾他婢女侍从全部一一虐杀，还有一只他救回来的灵犬，魔尊让他自己动手杀了它。
凌空哭着把它亲手掐死，看着它失去呼吸，眼神逐渐变得冷漠。从那天起……他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而魔尊也把他带到身边，养成了如今这偏执疯狂的性子。\\\"
\\\"所以你就在一旁冷眼看着，看着他好不容易从深渊里爬出来又被他的亲生父亲推进去？\\\"
沈慎看着眼前泣不成声的女人，心中没有丝毫怜悯同情反而生起了一股怒意，冷声问道。
抽噎声徒然一顿，云锦惜的沉默无疑是无声的肯定。
是的，她不仅冷眼旁观，甚至还带着一种报复的畅快感看着纪凌空重坠深渊。
纪羽辰，是你亲手毁了自己的儿子。
沈慎回想起刚刚纪凌空眉目舒缓，眼中的溢满孺慕之情的样子。
心……慢慢沉了下去。
他能猜到的，纪凌空一定也能猜到。
父亲把他当成一统魔界的傀儡，母亲把他当成报复父亲的工具，冷眼旁观的看着他绝望麻木。
他甚至能想象的出，年幼的纪凌空哭着去寻求母亲帮助时见到一扇紧闭的门的情形。
\\\"所以你跟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
沈慎压下心中的怒火，没好气的问。
云锦惜怔了怔，吸吸鼻子，抬起噙着眼泪的美目，不答反问：
\\\"凌空现在是不是很乖很黏人？\\\"
沈慎木着脸，僵硬的点了点头。
云锦惜脸上浮现一丝浅浅的笑意，双眼定定的看着沈慎：
\\\"和他父亲一样啊……沈慎，凌空骨子里留着他父亲的血液，他们的偏执远超过你的想象。
你逃不掉的，除非他死了，否则你根本逃不掉。\\\"
沈慎瞳孔猛然一缩。
他突然读懂了她眼里暗藏的哀愁，不是因为被囚禁生子而是……她在魔尊死后才发现自己早就爱上了他。
红色彼岸花寓意恶魔的温柔，代表着绝望的爱情。
……
\\\"怎么了？\\\"
纪凌空将沈慎拥入怀中，亲昵的蹭了蹭沈慎的脸颊，头埋在他的颈窝，柔声问道。
闻着沈慎身上淡淡的彼岸花香，感觉自己灵魂缺失久矣的一角终于被补齐。
沈慎微微敛神，平静下心情之后，仰起头与他对视：\\\"纪凌空，我们养一只魔宠吧。\\\"
\\\"你喜欢魔宠，那我们养一只灵犬好不好？\\\"
还以为沈慎是嫌弃这里太过无聊，纪凌空偏着头不确定的问道。
\\\"好。\\\"
沈慎眸光微动，沉声道。
出了竹楼，他立刻吩咐手下准备一只灵犬，要长的最漂亮的。
再次醒来时，沈慎的床边多了只灵犬。
纪凌空抱着一只纯白色全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的小灵犬：
\\\"小慎，小慎，你要的灵犬，我给你带来了。\\\"
沈湛怔了怔，眨了眨眼睛。
起猛了，他怎么看到了一只金毛抱着一只萨摩耶在床头。
\\\"去，找你父亲去。\\\"
纪凌空指了指沈慎，把灵犬放到了床上。
\\\"嗷汪。\\\"
灵犬仿佛听懂了他的话，摇着尾巴屁颠屁颠的朝着沈慎跑去。
刚出生三个月巴掌大的小灵犬，腿短的可怜，刚跑了两步就不小心扑通一声栽倒在床上，见两人都不来帮忙急的哼唧哼唧叫个不停。
\\\"呜呜呜。\\\"
干脆直接摆烂，躺在了摔倒的地方，露出肚皮邀请人去摸它。
这副哪里跌倒就在那里躺下的摆烂模样，惹得沈慎轻笑出声。
\\\"你从哪找来的傻狗？\\\"
沈慎伸手将小萨摩耶抱到怀里，狠狠撸了两把，毛茸茸的触感好极了。
纪凌空看到沈慎爱不释手的撸着灵犬，笑道：\\\"路边捡的。\\\"
沈慎将小萨摩耶放到床上，笑道：\\\"怪不得这么傻。\\\"
小萨摩仿佛听懂了似的，气呼呼的拿屁股对着沈慎，小脸耷拉起来。
得，狗傻脾气还不小。
纪凌空和沈慎相视一笑，看着对方脸上遮不住的笑意。
沈慎、纪凌空同时想到：看来，这灵犬还真是送对了。
可很快，纪凌空就后悔了。
这小萨摩黏沈慎的很，晚上非要和沈慎一丝睡，把它关到门外就会扒着门缝哼唧哼唧叫个不停。
沈慎无奈只能把它抱到床上。
这哪里是灵宠，分明是给自己找了个情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