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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孙安丰和范成明一样,一只胳膊被靳华清钳住。

故地重游,范成明感慨万千,最后出口的只有四个字,“好多人啊!”

而且氛围让他格外不适应,文人含量过高。

好在他们几个除了提刀挎剑,没太多武人特征,看起来就是长安芸芸纨绔中的一员。

范成明扭头问道:“你们以前来过吗?”

庄旭点头,“来过。”

范成明惊讶道:“你怎么会来的?”在太平坊的时候,不是没来过吗?

庄旭提脚,率先跨进大门,“徐大请的!”

伙计迎上来招呼,庄旭开口,“开个雅间。”庄三公子不差钱。

伙计为难道:“不好意思,客官,今天的雅间都订出去了!”

“不然给你安排旁边的桌位,清净,视野也好。”

庄旭点点头,“行!”

温茂瑞拉拉范成明的袖子,示意他往二楼走廊上看。

楼上楼下刚好看了个眼对眼。

范成明:“陈护卫。”

暗叹流年不利,试问陈彦方独自一人来春风得意楼消费的可能性有多高?

范成明:“七郎是常客。”

靳华清:“因为段将军?”

范成明:“在段二入营之前。”万般不愿,也要把场面上的事做足。“走,上去打个招呼。”

吴越最好保持常态,不要理会他们,让他们自由飞翔。

二三楼比大堂清净些,但也有限,楼梯上上下下不止。

许多和范成明几人情况相同,见到相识,上来打个招呼,或者顺势坐下不走。

吴越听了陈彦方的回报,“让他们进来吧!”

范成明见偌大包间内,只有吴越一人,桌上也只有一杯清茶。问道:“段二呢?”

今天的场面,段晓棠肯定会来的。

吴越轻轻挑一挑下巴,“后头。”

温茂瑞暗道,段晓棠真是和吴越“见外”。

吴越:“你们怎么来了?”

范成明:“孙三也题过诗,我们来看看,有没有瞎眼的投他。”

孙安丰气得脸色涨红,碍于范霸王惯来的淫威,无能为力。

吴越:“题在何处?”

自家人知自家事,孙安丰有意遮掩,“忘了。”

温茂瑞:“内容呢。”

孙安丰活鸭子也嘴硬,“忘了。”

不用交待,也知道他的成色。

吴越:“楼下乱糟糟的,你们就在这坐吧!”

突如其来的热情好客,让范成明无所适从,“七郎,打什么主意呢?”

“好心容留”无处可坐的下属,竟叫人怀疑居心。

吴越:“出门往左第五间是白家的雅间,白大公子来了。你想和他打照面?”

范成明:“我和他又——。”不认识。

转念一想,他和白旻没恩怨,但白秀然很可能在里头,话音一转,“七郎,多谢你招待!”

陈彦方带进来一个伙计,送上精心设计的菜单。

吴越:“想吃什么自己点吧!”

范成明确认道:“你请?”

吃完饭不给钱,把自己压在这儿的事,吴越是干得出来的。

吴越:“嗯,你又没钱了?”

范家分了家,范成明有家产又有俸禄,虽被管得严些,但不至于一顿饭都吃不起。

庄旭有气无力道:“买了一把刀。”

吴越笃定,“又是假的。”

范成明气急,“真的,真的,削铁如泥!”这回不是古董,是兵器。

化悲愤为食欲,“烤鸭来两只,韭黄炒肉、韭黄炒鸡蛋……”什么贵来什么,什么好吃来什么。

伙计从口袋里翻出记事本和铅笔,快速记录。“客官,酒水要哪样?”

吴越:“豆奶,热的。你们呢?”

范成明:“上些清酒来。”

伙计退出去,范成明无所事事,拈起饭前的小零食炒黄豆,往嘴里扔,别说,挺有准头。

庄旭只担心他,一不小心扔到气管里,呛住!

范成明百无聊赖,“还有多久开始?”

吴越轻抬眼皮,“不是只在意吃的吗?”

范成明:“看看热闹也好啊!”

孙安丰趴在窗口往下看,“抬了几块板子出来,”定睛一看,“是木板上糊了白纸。”

靳华清凑过来,“我看看,打算怎么开票?”

“记在纸上?还以为投花呢!”

范成明:“当平康坊选花魁呢!”

几块白板架设在大堂中间,平时用于表演的舞台上,伙计在旁边放上书案笔墨。

雅间内慢慢开始上菜,姜永嘉从三楼引下几位老者。

孙安丰竟还认识几位,“头一位是城东葛老郎君,平时最好开文会,接济士子。”有钱有理想没文才。

“第二位不认识,第三位是长安城有名的书法家,擅长行书。第四位薄有文名,长于辞赋。”

总之这几人,在长安文人圈子里,属于中上层人物,德高望重。

他们写诗,但却并不专于诗,和春风得意楼满墙的作者作品,没有直接冲突。

请他们做评委,自然称得上公正。

楼上楼下都喧闹,孙安丰等人也听不见,姜永嘉上台说了什么。只看见,他把一把钥匙交给葛老郎君。

伙计将两尺来高的朱红投票箱抬上来,葛老郎君将木箱打开,向底下观众展示里头的票。

四位开票人,两两为一组。两人念票,两人计票。

范成明吃了几口,肚子里有底,握着一个硕大的烤鸭卷走到窗边,往下一看。

已经开始计票,写了有四五行字,抬头是作者和诗名,若没有就空着,或者以《无题》代替。

烤鸭卷都差点忘了吃,张大嘴,“居然记‘正’字。”

谁多谁少,一目了然。

靳华清对文人的印象并不好,至少没有将门豪爽,“要遇上个器量小的,票少不得气死。”

温茂瑞:“万一人知耻后勇呢?”

靳华清:“你信?”作诗靠的是天赋和灵感,不会就是不会,没有就是没有。

庄旭过来瞧一眼,“票数很集中。”

验票开始快一刻钟,白板上只留下十来首诗的名号,其他空空如也。

也就是说,投票者对诗文好与坏的评价,相对一致。

孙安丰遗憾道:“早知道把梅花道人的《临江仙》长短句写上去,定然一骑绝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