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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卫大事当前,不歧视老的不歧视小的更不歧视蠢的,只歧视没钱的。

别苑大门朝南开,有名无钱莫进来。

宁封昨日和范成明躲在边边角角看完全程,隔着纱帘窥视瘸腿郎君,低声道:“那娘子打得够狠,但并不到需要拄拐出行的地步。”大概率是装的。

如果觉得单腿蹦跳有碍观瞻,自有更优雅的法子,但人偏偏不选。大庭广众下拄着一根拐杖进来,必然别有所图。

连花娘的缠头都是空话的人,能在拍卖会上代表自家拍板?也不知他这番故作伤势针对大的是谁,若敢扰乱拍卖会,两卫会教他好好做人。

段晓棠对这些事漠不关心,只关注手上的糕点——蒲糕。

表面金黄锵锵,口感甜香、柔软、有嚼劲。掰开一角放在嘴里细细品尝,做法猜出七七八八。

先蒸糯米,然后将糖和糯米入锅翻炒,直到糖融化后形成甜蜜的黏糊,接着将糯米糊揉成橙子大小的糯米球,再沾上芝麻,放入锅中翻炒诀小火炸,炸出金黄色的外皮即可。

庄旭搂钱之心不死,拍卖席只设置了十二张,但后排的参观位少说卖出去二十张,叮叮当当六十金入袋为安。

柳氏兄弟入座,周围大多是熟人,可见在帮忙鉴定时私下看中不少东西。微微颔首致意,虽然同在行营待过,四舍五入算一块上过战场,但他们与旁人真没生出多少同袍情谊。

尤其眼下除了自己这一桌,余者皆对手。

上次拍卖的是俗物,这次全是加深家族底蕴的风雅物。

作为别苑的真正主人,薛家有几个不需要交钱就能入场的名额,但薛宇达并没有动用,旁观算什么,他要的是参与感。

林金辉登上主席团,如果参加过两次拍卖会,会发现他说的开幕词都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拍卖方式。

“各张席案上有木牌,客人若有合心的拍品即可举牌加价,每次加价不能低于五金。”

真要一文钱一文钱加上去,天黑都了结不得。

“连续三次询问再无人应价时,以击槌予以确认,一经拍定不得反悔。”

毁约会有什么后果,世子在旁边看着你。

军士抬上两件青铜器,这次的货物价值高体量小,自然可以搬到现场展示。

林金辉:“战国青铜麒麟酒器一对,高十六寸长十三寸,重四十余斤。兽体粗壮腹空,装饰有卷云纹、涡纹、蝉纹、云雷纹和窃曲纹,独特之处在于它身上还有传自岭南先民的蛇纹和寿眉纹。起拍价两件二百金。”

段晓棠闻言眼睛微微勾起,这件青铜器代表什么,中原在战国时期和岭南的交流,再大而扩之,就是自古以来。

但这会,大家只关心二百金。

隔着纱帘,段晓棠瞧不见这对麒麟酒器的具体模样,但战国,实打实的文物,不知会喜提多少刑。

段晓棠拿过报价单再翻看一遍,今天的器物专场许多都是青铜器。

毕竟只有这玩意才能一眼看出文物价值,其他的木器石器,说不定被当破烂呢。

青铜尊、卣、方彝、瓿、罍、壶、盘,匜……除了鼎,应有尽有。

鼎有特殊的象征意义,两卫不可能光天化日下与人交易。

段晓棠一个俗人,一不懂器物鉴赏,二怕沾上特别的缘分,所以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更在意的是它背后的经济价值,统称掉钱眼里了。

拍品展览时可不会让人上手鉴赏,顶多隔着一段距离远远看一眼,对这批物件底细最了解的,除了两卫就是在行营里的世家子弟。

青铜器厚重,自出世起便代表礼乐,造型虽然不符合今人审美,但无疑合世家对外的形象。

在行营待过的子弟们首先回忆的是,这件青铜器经过谁的手,可是关乎信任与金钱的大事。

今日柳嘉祯不曾亲至,柳家所在的桌案除了柳氏兄弟俩还有一位族叔和堂弟。

柳琬微微点头,示意柳星渊鉴定酒器的人可信,后来参观展览时也得出相同的结论。

战国青铜酒器、麒麟形、虽非中原国家的所用,但有岭南纹路……不知因何缘故流落到三州之地。

这就是庄旭非得找河东子弟来鉴定的缘故,旁人说的他们哪会如此信任。

柳星渊并未立即出手,双手置于膝上,谨慎地观察其他人的动向。

几乎在林金辉话音刚落的当口,已经有人举牌。

二号桌高声道:“二百二十金!”

一号桌紧跟道:“二百四十金!”

……

从桌号就能看出参与拍卖的积极性。

柳星渊终于开始行动,“二百八十金!”

林金辉:“五号桌二百九十金,还有吗?”暂停两息没有回应,“二百九十金一次,二百……”

九号桌举牌,声音笃定,“三百二十金!”

加价幅度远超先前,可见的志在必得之心。连柳星渊都忍不住侧目,到底哪位如此“多金”?但仅仅是看了一眼就放过去了,他对青铜酒器并非志在必得。

林金辉缓缓拉长声音,“三百二十金一次,三百二十金两次,三百二十金最后一次。恭喜九号客人。”

落锤!

林金辉原觉得这小锤子不如军中敲钲来的爽快,但在室内鸣金确实差点意思。

如今一锤落定,三百二十金的生意成交,所有人都有一种恍然在梦中的感觉。

虽然嘴里说的是真金白银,到底不在眼前,轻飘飘的张口带着挥金如土的豪迈,大概只有等到交割时才会有真实感。

第一单生意开门红,比底价整整高了一百二十金,高出一半多。

庄旭躲在帘幕后兴奋不已,恨不得把所有的战利品都照明拍来拍卖,飘,给我使劲往上飘。

但也只能想想,布帛等物品是有市价的,只要理智在就不会超出常理。但古董字画是另一套道理,爱者恨不得一掷千金,不爱者看着就是破铜烂铁废纸一张。

两边帘幕内人影重重,却辨不清内里的具体人物。

九号桌以三百二十金的高昂价格拿下第一件拍品后,脸上既有胜利的骄傲,亦是不自觉的松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