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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婉婉循循善诱,“你们对南星将来的顾虑我知道一些,这些钱财拿来贴补家用,亦或存起来,往后你们再添点,给她置个小宅子、小田庄做进项都可以。”

姚家的家境,倒不需要小辈努力赚钱贴补家用的地步。

姚南星没想到此刻林婉婉就把话摊开来说了,只能低垂着头颅,不置一词。

姚母心中那份固有的执念,在林婉婉面前悄然软化。

她曾无数次忧虑南星婚事无着,但看林婉婉的模样,无需清晨起身侍奉长辈,亦无需忙于繁琐家务。

冬日一张大火炕就是她的全部,摆上喜欢的小玩意和零食,角落里还散落着徒弟的作业,显得既温馨又惬意。

不成亲也没什么不好的,省了不少烦心事。只要自己立得住,有的是后辈子侄和徒子徒孙来奉承。

姚母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松动,“她都是沾师父的光,否则何来今日?往后若能学到一二分本事,便受益无穷了。”

林婉婉真心实意道:“南星天性聪慧,勤勉好学,所得皆是她应得的。你们做父母的,享福的日子在后头呢。”

姚母不觉得这句话是林婉婉在客气,姚南星的勤奋刻苦家中人有目共睹,她能后来居上,把同辈兄弟们压下去,绝非偶然。

接下来林婉婉灌输一通家庭要给孩子创造良好的学习环境,别让她为杂务分心的大道理。

虽然林婉婉穿着不大正式,但说的都是天大的道理。

姚家三口听过天花乱坠的话术,恍恍惚惚间,踏上了归家的马车。

姚家父母以往仅在拜年亦或偶尔接送上下学时才见过林婉婉,细论起来还没姚壮宪了解得清楚。

过往见面客气中透着亲切,没想到私下竟是另一番模样。

姚母思量林婉婉说得一通大道理,迟疑道:“林娘子私下是这般吗?”

姚南星颔首回应,“师父性情豁达,不拘小节,随心而行。”

半晌提出一个要求,“父亲、母亲,可以帮我请个武师傅吗?”

姚父闻言诧异,“学武作甚?”

姚母刚被林婉婉灌输一通大道理,“你现在哪还有时间练武?”

姚南星振振有词,“早两刻钟起床便是。日后我若行医在外,难保不会有人因我是女子而故意刁难。”

以防万一只是托词,姚南星只是见姚壮宪在太医院出头,其实是因他骑术过关能跟得上大部队。

有些机会落在头顶,你也要有本事抓住。

姚南星往后不可能困守后宅,出门行医,别说仆婢成群,连一些显眼的首饰都不能戴。大多时候,她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

姚父应允道:“归家后,我先从家仆中为你挑选一名身手矫健之人。”

姚母打探道:“林娘子明年还收徒弟吗?”

姚南星摇头道:“不知。”

今年年初那一届就停了,因为济生堂容不下那么多坐诊大夫。

姚母关切道:“多留心些,你好些堂表姐妹,万一有合适的呢!”

人多了,姚南星的特立独行,便不再那么显眼。

至于姚南星分得的那块金饼,姚家父母既没有存起来,也没有买田买屋,而是选择给姚南星打成各种金首饰。

大家族中,晚辈的财产问题很难说清楚,远不如珠宝首饰归属明晰。

姚南星归家不久,就迎来上门探望的师姐妹们。

姚南星将在并州选购的帕子取出来逐一展示,供她们挑选,“看着花样和长安大不一样,特意给你们带的。”

自从繁重的课业压下来,师门几人不管以前如何针黹出众,如今也不得不搁置一旁。

要么趁闲时做一点,要么靠家人支援。

杜若昭抚摸着绣面上的纹路,“质地有些硬。”

姚南星解释道:“并州刺绣与南方流行的软绣相比,别具一格。硬就是它的特点。”

谢静徽眸中闪烁着好奇,“并州有什么和长安不一样的?”

姚南星娓娓道来,“衣食住行皆有不同,并州多用面食,而且他们可以吃牛肉。”

朱淑顺一脸惊异,“牛肉!”

她长这么大,还不知道牛肉是什么滋味呢。

姚南星进一步说明,“耕牛是农耕之本,万不能吃的,只能吃草原上来的野牛,还有一部分是先前王爷缴获的突厥牛。”

丘寻桃可惜道:“那么多牛,若能运来关中,不知能耕出多少田地。”

姚南星摇摇头,“这我也不懂,那些牛好像不会耕地。”

丘寻桃大惊,“天底下还有牛不会耕地的!”

触及知识盲区,所有人都一头雾水。

朱淑顺淡定道:“何时去四野庄看药材时,顺道问一问便是。”

林门几人话题转过几遭,终于来到她们的专业领域。

姚南星介绍道:“并州地处边地,当地大夫更擅长金疮伤。但我们落脚的济世堂有一位邵大夫,他的金针拔障术,能让病患重获光明。”

朱淑顺脱口而出,“世上当真有人会用?”

她还以为只是书本上记录的怪诞传说呢!

姚南星点了点头,“当真有效,那位阿婆后来复诊,果真能看见了!”

“邵大夫此术成功率只有七成,有些后继无人,和师父交换过医术。”

换在林门,七成成功率,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去赌。

姚南星继续道:“师父和我都试过,至于效果——”

停顿一会,“段郎君说,那是猪头死不瞑目术。”

猪头众人都见过,何种效果才会让人觉得是死不瞑目之像,则需要非凡的想象力。

姚南星好奇问道:“这一阵,长安有什么新鲜事?”

政治离她们太远,能说的就是俞丽华难产之事。

谁能想到,不分长安并州,师姐妹都在进衙门。

姚南星愤愤不平道:“真是非人哉!”

谢静徽说道:“罪证确凿,入了冬都给这些黑心肝的东西安了一个秋后问斩,按师父的说法,这时候已经在奈何桥排队喝孟婆汤了。”

朱淑顺略带怜悯道:“只是牵连了其他清白的稳婆,不少都被人退了生意。”

不否认稳婆这一行业里有害群之马,但负面信息传出,导致不少人家在生产时变得谨慎过度。

稳婆存在的初衷,本是为了提高产妇和婴儿的存活率,如今却适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