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宁敢断言,即使在朝堂之上,也没有几个臣子敢这么建议皇上。
毕竟谋逆是所有罪行中最高之罪。
每个人都想明哲保身,不愿意沾染。
得罪当今圣上人头难保,但如果找到蛛丝马迹,得罪暗中蛰伏的谋逆之人,一样人头难保。
陈宁沉思片刻说道:“福贵人说得有理。这样公开办案,大理寺里即使有内应也不好再做手脚。只是,本案涉及谋逆,事关重大,还要防止有人借机造谣生事,扯出不可公之于众的机密。”
李北辰与江月白默契地交换了下神色,这个陈宁确实可以。
比如江月白和李北辰均当晚在场,而且是直接参与人,即使肯定会有不少官员知道,但不宜现在就直接公之于众。
李北辰凝视陈宁,微眯着眼沉声道:“那陈卿可有解决办法?”
陈宁陷入沉思之中,半晌之后,摇摇头,“可能还是需要秘密调查。”
李北辰又看向垂着眸子,似乎陷入沉思的江月白:“福贵人,你觉得呢?”
江月白一抬头,微笑着看向李北辰:
“陈大人考虑得周全。既然有些事情现在还不能正式公开,那是不是可以做个折中。
比如从三个部门里分别抽调出一个信得过的人,组成专案组,遵循严格保密原则。只有他们可以审查当晚所有的涉案人等,并向皇上直接汇报他们的工作。其他人一律不可以问审相关人员和案情。”
陈宁眼睛一亮,李北辰眼睛也一亮。
陈宁不由得向福贵人投去赞赏的眼光:“这倒是个办法。虽然不能杜绝当日纵火劫狱案内情的泄露,但至少不敢明目张胆地传播和讨论。既能顺藤摸瓜,还能浑水摸鱼。看得到猜不着摸不清,更容易让人露出马脚。”
李北辰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瞥了陈宁一眼,思量之间已经做了决定,“好了,陈宁。你先退下。朕吩咐你的事,照原计划行动。”
陈宁回过神来,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寒暄了两句,行礼后匆匆告退。
李北辰并不恼陈宁,他了解陈宁的性子,直率而有些不懂人情世故。
见江月白神态自然,拉过江月白的手,叹息道:“月儿,朕又是可惜你没有投个男儿身,埋没了一身胆识和才华;又高兴还好你没有投个男儿身,不然何来如此红颜知己。”
在江月白心里,这话听着没多少意义。
就像现代,大佬们千方百计把并驾齐驱的商业伙伴变成情人,却很少把情人弄进公司变成并驾齐驱的商业伙伴。
不过老板这么深情款款地夸奖,还是要恰到好处地回应下。
江月白抬起头,凑近一步,盯着李北辰的眸子望进去,眼睛熠熠生辉,黑亮的眸子透彻分明。
扑哧一笑,“皇上如此欣赏臣妾,臣妾倒不好叫皇上失望了。不如明年科举,臣妾乔装成个男儿,去试上一试,看能不能真的如皇上所说,有一身才华,金榜题名。”
李北辰怔了一下,点了点江月白的鼻子:“调皮!如此一来,以女儿之身去参加科举,算不算是欺君之罪?”
“那陛下就开恩让女子也都能参加科举,不就好了?天下间男子可为之事,女子同样可以。当然还有女子可为,男子不可为的。”江月白故意眨巴着眼睛,笑着看向李北辰。
李北辰望着眼前的女子半晌沉默,他轻轻地将江月白散落的发丝拢在耳后,却被江月白一手抓住,十指相扣。
朝臣在的时候,她端正大方;朝臣不在,她狡黠大胆。
逆着光,她的脸部有这样一股花瓣般的轻柔娇美感,浑身上下却又流淌着洒脱肆意的性子。
也许从殿试那天,江月白大胆地向她走来,七步成诗开始,便未把她当成寻常女子。
李北辰看向被江月白抓住的手指,心下一软,“那要看你能不能赢朕这盘棋。如果你赢了,朕就允许你明年去参加科考。”
说完抽出手来,将刚刚落在棋盘上的最后两子取下。
江月白喜出望外,“皇上此话当真?”
这不就又有事情可以做了。如果考上了,到时候是不是可以找个官做做。
整天呆在这后宫有什么意思。
【系统:小主,你的目标是当上皇后,不是当上朝廷命官。请不要偏离主线任务。】
江月白:说不定这样,可以劝说皇上让天下女子都有机会参加科举。女子的受教育程度,社会地位提高了,对整个社会都有利。社会昌明了,说不定皇上觉得我德才兼备,智勇双全,格外宠爱我也不一定啊。
【系统:小主,别怪我没提醒你。后宫干政,为封建王朝的大忌。你胡作非为,后果自负。】
江月白这下有点迟疑了,系统说得也没错。有点冒进了。上一次冒进,害得白桃被打了个半死。
“你不会觉得能赢朕吧?”李北辰漫不经心地问道,深邃的眼睛里带着几分玩味。
听得徐福海在边上强忍住笑意,原来“少爷”也会这样跟人聊天。
江月白这下有点为难了。跟领导下棋,一般要使出浑身解数,经过苦苦鏖战,结果输了。最好不要赢,但也不能输得太潦草。
只是皇上赌上明年去科举的机会,江月白又有点不想输。
江月白盯着棋盘,十分郑重地问道:“是一局定胜负,还是三局?”
李北辰没想到眼前的女子还真想赢他,她说话之间的神态异常严肃,颇为兴味打量着:“一局。陈相待会儿还要过来商谈国事。”
“好。那就一言为定。”江月白的视线从棋盘上移到李北辰的脸上,“皇上,黑白两子各有优势各有破绽。不如我们石头剪刀布,定胜负吧。赢了的拿黑子,输了的拿白子。如何?”
石头剪刀布?
徐福海在一旁再次勾起嘴角,把头埋得很低,强忍住笑意。
这大街小巷小孩子都玩的东西,皇上倒是没有玩过。不知道今日会不会玩。
李北辰听完江月白的话也愣住了,默默地轻握着拳头,放在身侧,准备着玩他生命中的第一次石头剪刀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