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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白发送完梦境后,实在是太累了,带着纷纷心绪入眠,在子时收到了自己编写的梦境。

恍惚中,在无边的雨声中,她仿佛听到了皇上凯旋而归的欢呼声。

禁不住喜极而泣地对着李北辰唤道,“皇上!”

欢喜中带着两分委屈。

“皎皎!”

李北辰亦饱含离别重逢的喜悦。

梦里李北辰抱着她,温柔地替她擦去眼泪......

她竟然荒谬地梦见了他灼热的眼,寸步难行时辗转反复,沉重的呼吸......

而她竟然在痛苦之中害羞地配合他。

荒谬!

真是荒谬!

这些的内容,完全不在群发邮件里。

梦里的她竟然清醒地知道这是她自己编写的一个梦。只是梦的后续不受控制,有了自己的意志。

她梦里的身体也不受控制,感觉那般真实。

两人在重新平静后拥抱着。

在她看向李北辰一双如墨的眸子时,她瞬间惊醒,大口地喘气。

因为这一瞬间面庞突然变成了韩子谦。

荒谬!实在太荒谬了!

江月白心绪起伏,耳根发烫。

“娘娘,你做噩梦了。”韩子谦的声音难得的温柔,他犹豫了下握住了江月白的手,缓声安慰道,“梦都是反的。”

她惊魂未定,额头上冒出冷汗来,定睛看向床边。

是韩子谦。好荒谬。

江月白瞬间感到一种慌乱和厌恶,愤怒地甩开手,转过头去,盯着床顶的方向看。

冷冷地说道,“你越矩了。以后不可以碰我。”

韩子谦的脸瞬间冷下来,潭水一般的眸子瞬间结了冰,“是,娘娘。”

江月白克制住内心的烦躁,带着几分寒意地说道,“夜里让丽夏来伺候。你在门口值守。”

江月白的话就像一盆冰水从韩子谦的头顶上浇下来,冻得他浑身上下透心凉。

他垂下眸子,冷静地应道,“是,娘娘。臣去小厨房给您端碗安神汤。”

“不用了,”江月白注视着韩子谦的面庞,这张面庞与梦里的面庞重合在一起,令她感到烦躁。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永乐帝朱棣当初就是因为他的一个后妃跟太监对食,前前后后杀了一万多人。

自己方才的想法就是很危险的苗头。哪怕是朝朝暮暮的密切接触导致,江月白也绝不允许自己的感情失控。

何况人言可畏,韩子谦身份特殊,虽然已经净身,毕竟之前是朝中大臣,长得又如此丰神俊秀,难免不让人猜疑他们之间的关系。

此时属于特殊时期,内外交困,没人会管这事,拿这事做文章。但是等这场叛乱的风波过去,一切恢复正常,自然所有人都会回想起韩子谦照顾江月白的这段日子,必然会有人挑拨离间,想要害她。

何况,江月白早就打定主意,不要爱上任何人,包括皇帝。

情爱有什么好的,只会影响人的判断。

女人一遇到爱情就会变得智障,变得疯狂,变得不可理喻。

她不要变成那样的人,尤其不想让自己受伤。

江月白只想在后后宫好好地活着,完成系统任务,坐上皇后的位置,保护好家人,最终寿终正寝,就是圆满的一生。

她还想能够以柔克刚,发挥自身的hR优势,劝勉辅佐皇帝,让自己的儿子以后接班,自己当上实权太后,影响国家政策,打造世界强国。

这些跟男女情爱都没有半毛钱关系。

江月白话音落下,韩子谦站起身,往外走,却被江月白喊住,“等等。”

韩子谦停住脚步,转过身来。

江月白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呼出来,郑重其事地说道,

“韩少傅,有件事本宫一直想跟你说。你遵照圣上旨意照顾本宫,本宫很感激。但这里是后宫。

你在宫外是满腹经论的韩少傅,如今你既然已经遵照太后懿旨入了宫,变了身份,就得忘记过去的尊贵荣耀,做新身份该做的事。宫里的规矩是你必须自称奴才,说话办事须要有奴才该有的样子。

你我皆是局中人,就该做局中事。一言一行皆悬着他人性命,个人感受并不重要。想必你也不愿家人被无辜牵连。”

语气诚恳和严肃,表情亦如是。

曾作为hR的江月白深知在中国,人情世故排第一,制度排第二。

君疑臣则臣必死。

不管是不是高薪聘请的高端人才,但凡你的行为引起了决策者的猜忌,就离离职不远。古代则离被杀头不远。

而嫉妒更会令人面目全非。

这些话江月白不会直接说出来,只能希望韩少傅能听琴听音。

韩子谦感到心被深深地剜了一刀,鲜血淋漓。

这番刺耳的话令他如梦初醒。

这时,他隐隐约约猜到了江月白方才噩梦的内容。恐怕是皇上班师回朝后,有人拿这段时间二人的亲密接触做文章。

从他选择自宫以促成太后自行了断保全大局时,他的茫茫前路已不成曲调,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置身事外做个世外闲人。

江月白此时的这番话就像是给一张琴调好了音,拨好弦,支好琴谱,告诉他以后应该如何演奏。

他以后不再是他,他将是韩公公,由内而外,从身到心。

唯有如此,才能默默守护住想守护住的国,想要爱惜的人。

韩子谦酝酿调整了一番,走到江月白的塌前,跪下双腿,俯身一拜,毕恭毕敬地说道,“奴才遵旨。之前是奴才失了分寸,令娘娘忧心了。奴才这就告退,去门口守着。”

不过几句话,句句都是奴才。

听在江月白心中如荒腔乱调,听得扎耳,刺痛人心,但她依然冷着脸,狠下心说道,“韩公公退下吧。”

江月白坚定地不去看他离开时萧索的背影,心却在疼。

韩子谦出了门后找到小罗子,要了身太监穿的素服。

按照礼仪规矩,奴才没有资格穿斩衰,只能穿特制的素服。

小罗子片刻的惊讶后恍然大悟,沉默着照办,心中愈发敬重韩少傅的能屈能伸。

纠结犹豫之下,小罗子还是选择隐瞒了众人自作主张药倒沈御医的事。几个人已经对了口供,就说沈御医自己误食了给江锦诗的宵夜,所以一起中了毒。

两位大厨这会正忙着做火药。他们是这次火药制作的实力担当。

硝石比江月白讲的三遍还多熬煮结晶了一遍,杂质清除得很干净。

两个大胖子化身月宫小白兔,按照江月白告知的比例混合,用木杵认真捣烂了三万遍都不止。

身边伺候着两名宫女。一名负责计数,一名负责给大厨擦汗。

另外两人负责将捣烂后的粉末状火药粉反复搅拌混合均匀,再用牛皮纸包在一起。

分工井然有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