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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面无表情地抬眸看向叶良媛,带着不悦地问道,“本王第一次见叶良媛,不知所谓何事。”

约等于:你算老几?我认识你吗?

对于亲王与皇上的后妃这样干净地划分界限十分得当,尤其是皇上刚刚御驾亲征归来。

说得难听点,都算是以人体炸弹的形式挑拨皇上和亲王的关系。

李北辰亦感到尴尬和头痛。

此前命叶苏华伴驾时脑中考虑的是安抚拉拢叶明,早就忘了当初落水之事。

于他而言,这些是是非非都是妇人之间争风吃醋的小事,根本不曾放心上。

更未曾想到叶苏华会蠢到这个时候提起晋王妃,戳弟弟的肺管子。

李北辰眯着眼看向叶苏华,叶苏华被这么一看,愈发地不知所措。

有长进,但长进不大。

叶苏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唐突。一时十分尴尬,却想不出应变之策,急得满脸通红。

李北弘却视而不见,慢悠悠地看戏。

皇帝慢悠悠地喝了口汤,“叶良媛,你这是在为你父亲赔礼道歉?”

叶苏华感激地望着皇上,连忙说道,“是,妾身是为家父此前顶撞到晋王赔礼道歉。”

心下暗想,父亲在朝堂之上总有跟晋王不合的地方吧。

皇帝笑而不语,一直盯着弟弟,意思是你就此翻篇吧,咱们要从大局着想,不要太儿女情长了。

她爹叶明还真没有跟晋王起过任何冲突。

因为他爹基本不请奏,皇上有私下交代就按皇上交代去做。皇上没有交代就是请皇上定夺,请两位丞相定夺,请各部商议决定。

遇到争议就随大流。旁人在朝堂上吵得死去活来,他袖手旁观。问就是双方都有道理,需要综合考虑或者是皇上圣裁。根本不跟任何人起冲突。

他做的事情就是坚决执行皇上或者朝堂的最终决议。目前看,之前工部的工作做得还不错。

“无妨。都是为了社稷,听皇上调度。”李北弘举起茶杯淡淡一笑,抿了一小口。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笑着说道,“朝廷里都是忠臣,这事情就好办了。小宝,安排顶软轿送叶良媛回宫。晋王,你随朕去花园里走走。”

到了花园里,皇帝笑着对弟弟说,“你小子还挺记仇的。”

李北弘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确实,我从小就很记仇。”

他当然知道自己太看重感情,但难道不是正因为如此,皇帝才对他少了许多戒心吗?

这个世界薄情寡义的人活得更好。

李北辰手中捻着一片树叶,他重用叶明自然有他的道理。

户部的窟窿那么大,叶明想必在自己离开的这些日子里已经发现了。慕容池那样性格的肯定想不出填窟窿的办法,也没有家底自己填窟窿。

叶明就很合适。

李北辰就是看中叶明有产业、有家底能填窟窿。又懂得如何持续有效地搞钱,这样就能够用好国库里通过反腐得来的上亿资金,尽可能地钱生钱。

他原本看中了江月白的父亲江敬贤。江敬贤比叶明更合适。

他在朝廷里没有任何没有根基门派,没有朝堂经验,善于经营产业却又对权势不感兴趣。这样的人做工具人简直不要太合适。

李北望显然也看中了这点,看破了李北辰的谋算,所以娶了江锦诗。

但没想到李北望非常狠辣缜密,真正地做到了“得不到的就毁掉”。提前安排好人,在自己谋反失败后,就杀了岳父一家,断了李北辰的财路。

在选秀之前,为了纾解迫在眉睫的财政问题,陈相和孟相联名私下给他出谋划策,将全国富商嫡女列入本次选秀范围内。

所以实际上,本次选秀里,富商之女比例可以说是史无前例的高。

第一天结束之后,尚宫局就已经安排几个专业的嬷嬷暗中观察,根据名单进行了样貌、品性给了个初步印象评分,第二天早晨就秘密地提交到了皇上跟前。

名单已经缩短到了五人。而江锦绣名列第一。江月白名列第二。五人里最终录用了三人。

被录用的商人之女除了江月白姐妹,还有被安排在陈淑妃宫里的顾选侍。

只不过顾选侍来自云南,父亲的母族是太祖时期巨富沈万三流落云南的家族后人。

顾选侍父亲跟沈万三一样花大价钱买了个挂名的地方小官。入宫时被算在官宦家庭出身一类里面,实则是商人家庭。

所以殿选那天,即使江月白不主动对诗,他也会随便找个理由留下江氏姐妹。但江月白出口成章,对自己的诗歌又领悟深刻,确实令他眼前一亮,有高山流水遇知音之感。

此后种种包括发现江月白会剑术纯属意外之喜。虽然不过一个月,却占据了自己的心,做出了种种疯狂之举。

甚至征战在外,战事如此紧张,还会夜夜梦见她。越是不见,越是想念。

李北辰既感到莫大的欢喜和甜蜜,也感到一种汹涌而来的不安全感。

短暂的分别,令他把自己的心看得更加清楚。

回城路上,他脑子里一直回响着太后的话,“身为帝王就必须要无情。”

一阵叽叽喳喳的鸟叫打破了他的思绪。

李北弘高兴地说道,“喜鹊。好几只呢。”

李北弘扭头看向皇兄。皇兄与他相视一笑,亦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是啊。喜鹊。好兆头。”

声音上扬,踌躇满志。

如今确实有点否极泰来的意思,好消息一个接一个。

弟弟率真的笑容亦让他松了口气,感觉舒心了许多。还是那个藏不住心事的臭弟弟。方才他有种错觉,弟弟的心与他越走越远。

李北弘偏过头看向李北辰,嘴角噙着笑意,似乎有什么话就在嘴边。

“有什么喜事要说?”李北辰的声音里带着愉悦和调侃。

李北弘笑着扭过头去没有说话。

江月白如今已经是嘉宁妃,怀孕这样的大事身边的人一定第一时间禀告了皇兄吧?那他此时提起,岂不是会引起皇兄的猜忌。想到之前自己的幼稚,李北弘就感觉红了脸,很不好意思。

李北辰注视着弟弟的面庞,虽然不觉得有什么大事,调侃道,“有什么话不能对大哥说的吗?”

李北弘心里说道,“有啊。很多。江月白就是我们之间不能谈的话题。”

嘴上却笑着说道,“我刚刚就是想起来小时候。我们见父皇,总是先看看路上会不会遇见喜鹊。如果遇见了就意味着大吉,如果没有,就情况不妙。”

李北辰笑着说道,“今日大吉。”

李北弘见也没有更多话要讲,便先主动告退。说准备过几日就出发,这几日去马场那边挑马。李北辰提出要把自己的坐骑送给弟弟,却被直拒。

望着李北弘的背影,李北辰突然想起来屡次把陈宁摔伤的坐骑,连忙喊住弟弟。

“老六,陈宁有匹好马,是孟相送的。那马摔了陈宁好几次,这么烈性,上战场正合适。”

李北弘停住脚步,对皇兄摆了摆手,“我还是自己挑吧。实在挑不到再说。”

他可没忘记当初被太后逼着男扮女装逛街那晚与陈宁的巧遇。

就是因为陈宁那匹疯马突然受了惊,他才不得不出手相救。

后来太后还故意作弄陈宁,故意从马车上扔了个帕子下去。

单独去见陈宁?还不如杀了他。

光想想就浑身起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