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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北辰听到“阴谋家”心中一惊。一双醒目的三角眼,老虎一般犀利霸气的眼神。道衍和尚给他的感觉就是这三个字。

他摸着下巴,调侃道,“朕也就随口一说,你也别往心里去。来吧,先下一局。看看你如何乱拳打死老师傅的。要朕让你三子吗?”

难得放松的状态。

江月白自然感受到了李北辰的状态变化,跟着轻快起来:“好啊。臣妾不过图一时口舌之快,哪儿能下得过皇上。”

皇上让自己三子,这样一会儿赢了皇上,不至于太难堪。

毕竟她嘴上说着不要,心里却想去见识下历史上着名的妖僧道衍和尚。

实际上皇上第一次跟道衍下棋,素素第二天就得了消息回来报告了她。

她暗暗吃惊。因为道衍和尚这个人历史上真实存在。

身份明明是个僧人,本该淡泊名利,却一生涉及杀戮,是朱棣造反称帝过程中的主要谋士。

这个平行时空里没有朱家王朝,没有出现朱棣。那像道衍和尚这样对历史进程十分重要的人物,又经历了什么样的人生。如今到了皇宫,又会对历史发生什么样的作用呢。

她暗暗观察不动,等待皇上来找她下棋,再诱导皇上让她去见道衍。

免得被皇上怀疑道衍的出现是她一手策划的阴谋。

毕竟道衍野心勃勃,热心造反;恰好这个阴谋家还跟她是苏州同乡,出现的时间地点又这么凑巧。

这一切的凑巧叠加在一起,皇上不可能不起疑。

她有一种预感,道衍的出现可能跟国运有关,那就跟自己有关。毕竟自己是要做皇后的人。

在这样的好奇中,江月白控制好节奏,反复较量中险胜了皇上。

她跟着AI学的棋,现代基于算法的套路,再融入韩子谦的古典围棋教学,加上她自己的领悟,棋风非常诡异。

而李北辰是穿进书里后才学的围棋,只会古代的套路。立刻察觉到江月白要么是穿越前就学过围棋,要么她的宫斗系统教她学的围棋。

这或许可以成为试探的突破口。

“你跟谁学的围棋?为何跟道衍一样,如此之怪。朕从未见过。”

江月白露出窘迫之色,“皇上可是有何不妥?韩少傅教臣妾,臣妾没学会。臣妾就从藏书阁借了许多棋谱看,没事的时候就琢磨琢磨。喏,就是那些。”

江月白指了指书架上满书架的书,一脸委屈地问道,

“皇上不会怪罪臣妾吧?”

李北辰拉住江月白的手,宠溺地说道,“朕很喜欢。路子野得很。若朕不让子,你是否能赢朕?”

江月白想了想,“恐怕赢不了皇上,但或许能赢道衍大和尚。”

“为何?”李北辰不解。

江月白笑着答道,“臣妾有皇上做后盾,自然是勇者者胜。”

李北辰心道,你编,你编,你给我继续编。等摊牌那天,看你尴尬不尴尬。

转头拿起大炮的图纸,摊开来给江月白看,试探性地问道,“这图纸中的大炮是你画的么?”

江月白摇摇头,“不是。”

这图纸是她从万界互联网上找的,是韩子谦画的。所以不算撒谎。

李北辰又问,“那你看得懂么?”

江月白依然摇摇头。她确实看不懂这个大炮的设计图纸。

李北辰面无表情,掩饰着内心的紧张,摩挲着受伤的墨玉扳指,“听说那个手雷和炸药包是你的设计的?”

“是。”江月白这次方才郑重地点头。

李北辰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故作狐疑地紧盯着江月白,“你一个女子如何知道制造火器?”

江月白丝毫有些无奈地摇头,抬眸直视李北辰,“臣妾昼夜忧心皇上,从瓷瓶爆炸中得到的启发呀!”

李北辰心想你就编吧,打趣道:“你这般冰雪聪明,造出什么都有可能。”

江月白贴在他的胸口上,柔柔地说道,“皇上是不是觉得女子懂得造火器很奇怪?谁说女子不如男呢?”

李北辰听到这句话,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江月白拎剑奋勇杀敌,救太后于火海的场景。

那般勇猛不输任何一个男人,甚至不输任何一个将军。

是啊,谁说女子不如男呢?尤其是在这部大女主小说里。

李北辰握着江月白的手,“朕很想知道,你如何想到会用铁来做手雷呢?”

“或许是太后在冥冥之中保佑着我们。臣妾那些天,日夜忧心皇上,脑子里总在回想着那晚炸伤皇上的瓷瓶。臣妾总想着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瓷瓶易碎,显然铁罐更好。但铁罐坚固,不如瓷瓶容易炸裂。臣妾就想越是薄的铁片越容易掰断,铁罐上横竖划刀,像切豆腐一样,有些地方薄些,不就解决了问题。也就是现在手雷的样子。”

听到江月白有条不紊地解说,李北辰攥紧了江月白的手,叹息道:“皎皎,若你是个男儿就好了。就能替朕研究出最厉害的火器,收复河山。”

这样就没这么多大女主的事儿了。

江月白笑着问道,“皇上,女子为何就不能为皇上研究火器呢?莫非皇上信不过我?”

李北辰吻了吻她的鬓角,“朕不是不信你,是大明王朝还没有这样的先例。”

江月白拉起李北辰的手放在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上。

“臣妾希望孩子们出生在和平盛世,平平安安地过一生。除此之外,臣妾什么都不求。只要皇上需要,臣妾就用心琢磨,只愿为皇上分忧。”

想了想又补充道,“臣妾不需要赏赐,也不想跟前朝扯上关系。只是这些闭门造车的玩意儿,希望皇上到时候不要笑话臣妾才好。”

李北辰心下感动,喃喃地唤道,“皎皎......你真是朕的福星。”

即使是个活不久的男配,就算是个虚拟的二次元世界,他也希望看到国家兴盛,多民族统一而强大。

关于异世的话,他还是没能问出口。

他怕一问出来,他们之间就再也回不去了。因为......自己好像真地爱上了她。

这些日子,他一直紧张而徘徊,不敢开口。一当说破会如何呢。

李北辰又坐了会儿,聊了会儿天,就回了勤政殿,晚上歇在和贤妃处。

自道衍恢复在殡宫殿里念经后,一连几日,去找道衍下棋的后妃络绎不绝。都想下赢道衍,博得皇上的青睐。

然而道衍以需要给太后诵经,专注于本职工作为理由,全部给拒了。

素素和萧才人除外。

道衍主动问她们俩想不想下一盘五子棋,如果赢了他,就可以给她们算一命。

其实就是欣赏这两人,想免费给她们算一命。

谁知两个小姑娘一个回答“不会”,一个回答“不想”,同时以要专注于给太后诵经婉拒了道衍。

道衍没想到自己这样的奇人竟然碰了一肚子灰,被自己的矛攻了自己的盾。

他只好使出杀手锏。给两人分别塞了一张纸条。

给素素的那张上写着,“你主子有喜了”。给萧才人的那张上写着,“你有喜了”。

两人拿着纸条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心中均骂道,这和尚怕不是有毛病。

尤其萧才人那张,令她嗤之以鼻。前几天才在探望慕容氏有孕时号过脉,说她没有怀孕。

不过小日子也就这几天。

倒是能看看,这个道衍和尚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嘉宁妃有喜的事情全宫都知道,这道衍这不是故弄玄虚吗?

但素素还是把纸条拿回去交给了江月白。

江月白颇有兴趣地打量着道衍给的纸条,翻来覆去地研究着。

纸条很长,竟然只写了六个字,后面大片的空白。江月白总觉得里面大有玄机。

她喊丽春拿来笔墨,将这六个字细细地临摹着,临摹了一遍又一遍,试图从笔画中揣摩到里面的意味。

夜里她对着蜡烛烤了烤,发现了里面的秘密。

后面空白处写着道衍的预测,看完后目瞪口呆。因为上面写着“腹中四子一女,一男夭折,一子贵重”。

江月白有些心慌,立马把纸条卷成一团,生怕被人看见。

还好身边只有丽春在一旁。

丽春只看到纸条上显现出字迹,没看清内容,关切地问道,“娘娘,你怎么了?纸条上写了什么?”

江月白稳了稳心神,故作淡定地说道,“无事。不过是些骇人听闻的话。”

暗道,这道衍还真是有本事,能掐会算。这后宫里除了自己,任何其他人都不可能知道她肚子里有五个。

就算是姜闲也只能判断出她怀着多胎。

只是如今远远未到成为众矢之的的时候。偷窥天机,可能被反噬,并非好事。

毕竟有句话说,命越算越差,福越算越薄。

想到腹中的孩子有一个未来会夭折,江月白有些难过。片刻之后,又释然了。假如天意若此,尽力而为就好。

拿定主意后,江月白吩咐丽春,“去喊梁小宝和春生过来,本宫想站起来走走。”

丽春走后,江月白便照着纸条上的字,仿写了一张纸条,裁剪得跟道衍给她的一模一样。

然后把真的那张给单独藏了起来。

道衍做得如此大张旗鼓,事前又吊足了皇上的胃口,皇上和其他后妃必会很快知道素素得了纸条的消息。

想必皇上问完了萧才人,拿了萧才人的纸条后,就会来自己这里。

或许今晚就会来。

江月白好奇地想:这道衍到底想做什么呢?向自己泄漏天机的目的是什么呢?

果然用完了晚膳,皇上就过来了。

皇上也不绕弯子,问完晚膳吃了什么,身子感觉好不好之后,直奔正题:

“听说道衍给了你张纸条,你拿给朕看看。”

江月白将自己临摹的那张纸条交给了皇上。

皇上接过来之后,亲自站到火烛边,将纸条凑近了烤了烤。

结果当然什么都没有。

丽春经不住露出惊讶的表情,被一旁的梁小宝看在眼里。

而江月白一脸疑惑地望着皇上,“皇上,可是纸条有什么问题?”

李北辰想起萧才人纸条上隐藏的字,“为一皇子,此子不保,孕中落胎”。

命姜余姜闲来诊,竟然真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十天前在慕容氏怀孕时所有宫妃全都诊过一次,只是当时月份还小,脉象不显也正常。

命敬事房拿来彤册,五月初十传召侍寝,日子都对得上。

而萧氏怀孕期间跟没事的人一样,时常被李北辰喊去勤政殿伴驾,丝毫没有出现孕吐反应。若不是道衍这张纸条,谁都想不到她已经有了身孕。

而且每日步行往返景阳宫和殡宫,如果没有在勤政殿伺候笔墨,就在殡宫整日拜忏。可谓十分劳累辛苦,也不见落胎。可谓十分神奇。

只是这一诊,还诊出来一件怪事。竟然发现萧才人服用过一种叫做丁香落的避子汤。

姜闲告诉皇上,这丁香落以麝香和丁香为主料,是极为阴寒之物,常青楼女子用作避孕之物。对母体有大损,女子有孕更是碰不得。但萧才人虽然服用剂量不大,但竟然没有落胎,堪称奇迹。

而道衍不仅算出来了萧氏怀孕,还会孕中落胎,实在奇怪。

萧才人神色凄然地哭诉有人要害她。

这几日萧才人不在皇上身边时,都在僖嫔宫里跟僖嫔、谢贵人一起用膳。虽然没有明说是谁要害她,但僖嫔和谢贵人一下子嫌疑人最大。

姜闲一号脉,结果发现谢贵人也有服过丁香落的迹象。服用的剂量跟萧才人差不多,只是因为没有身孕,所以表现不大明显。

谢贵人听说之后立马崩了,哭得稀里哗啦,着急问姜闲会不会伤了身子根本。得知服用日子短,剂量小,好生调养并无大碍,才放下心来。

而一起住的僖嫔却好得很,偏偏什么症状都没有。

这就令她百嘴难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