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泫的计划在苏时看来很激进、很大胆,但又并非没有成功的可能,甚至可能性还比较大。只不过想要达到他的目的,大乾必然会经历一段战火纷飞的时期。
但是任何社会的变革都不可能以和平的方式达成,到了最后必然都是血淋淋的厮杀。
“既然裴泫已经策划了二十多年,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他的计划?”
如果不是裴泫揭穿左玉嫣的身份,京城的风波不可能那么快平息。
原本苏时以为裴泫一生所愿不过是改变大乾的命运,并不希望大乾陷入内乱之中,所以才会把左玉嫣的身份如实相告。
但转念一想,如果他真的想达到这个目的,其实还有更好的选择,那就是让自己消失。毕竟左玉嫣身为太子妃,靖王又是皇嫡孙,血脉再正统不过。
更重要的是,裴泫实在没有道理帮助自己来对付自己的亲孙女。
“这就要从三月初五那天说起。”
“三月初五?那天发生了什么?”
冯柯缓缓说道:“老师筹谋多年,所有事情的发展也都在老师的意料之中。”
说到这里,他沉默了很久才又喃喃说道:“不过在三月初五那天晚上,老师突然窥得天机,然后一夜未睡。”
一听到天机这个词,苏时就感到无比头痛,因为这两个字玄之又玄,完全无法用逻辑的思维来解释,但它偏偏似乎又真实存在。
他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问道:“裴老窥视到什么天机?”
冯柯的眼神里突然流露出一丝敬畏,而且还带着淡淡的哀伤。
“不管老师如何谋划,结果依然无法改变。”
苏时深吸了一口气:“所以大乾依然会被外族所灭?”
“是。”冯柯点了点头,“而且比历史上的记载更加惨烈。五千多万汉人经过一百多年的战乱,最后被屠戮殆尽,从此这世上再无汉族。”
苏时似乎被冯柯的话吓得呆住了,身体已经完全僵硬,根本说不出任何话来。
过了很久,他才震惊看着冯柯:“为什么会这样?”
“老师一夜未睡,然后得出一个结论。他本就在这因果之中,所以根本无法改变这因果。如果非要强行改变,一定会受到因果反噬。”
“而且改变得越多,受到的反噬就越大。”冯柯脸上流露出深深的悲哀,“老师想不到他筹谋多年,换来的结果却是汉族的消亡。”
“既然如此,他为何不收手?”
冯柯眼里的哀伤更甚:“因为因已经种下,那么结果就不可避免。”
说到这里,冯柯突然笑了,虽然笑得很勉强。
“不过就在三月初六那一天,老师突然发现事情出现了转机,而原本的死局也出现一丝生机。”
苏时知道冯柯的意思,不过他突然很想笑,因为他只觉得这一切很荒谬。
一个人的出现就能改变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命运?
苏时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大的能力,也根本没有能力成为那种人。
只不过他实在笑不出来,脸上的肌肉似乎已经失去控制。
苏时立即拿起酒杯一口喝下,等脸上渐渐有了血色,他才缓缓说道:“既然裴老有心帮我,为什么我们见面的时候不对我和盘托出?”
“老师曾说过,之所以他和太子周暄都无法改变命运,就是因为他们早就知道了结果。”冯柯的眼神又变得迷茫起来,忍不住苦笑道,“既然结果已经存在于他们的历史之中,所以无论他们怎么改变,都改变不了这个结果。”
“这也是老师无法和盘托出的原因。”
这句话并不容易听懂,至少冯柯就完全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不过苏时却能明白他的意思。
“现在这个结果,是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冯柯摇了摇头。
“不是?”
冯柯再次摇了摇头:“老师并没有打算干涉你任何决策,因为只有这样,也许才能真正的改变大乾的命运。”
“不过老师也知道,到了最后必然是你和太子妃的对决,所以才会留下那封信。至于你拿到那封信,想要达成什么目的,老师根本没有在意。而且老师还说……”
苏时追问道:“他说什么?”
“这封信交到你手上的时候,大乾的命运已经在悄然发生改变了。”
苏时忍不住自嘲:“这么说来,是不是算我已经完成了裴老交给我的任务?”
冯柯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然后正色看着苏时。
“苏公子只怕高兴得太早了一点。”
苏时吃了一惊:“难道还有什么变故?”
“虽然京城的风波已经平息,但暗流却依然涌动。”冯柯缓缓说道,“老师之所以派学生前来,除了向苏公子解释前因后果之外,还有示警之意。”
“示警?”苏时脸色一变,“示什么警?”
“那些世家都是一群野心勃勃的人,新朝刚立,世家一定会想方设法把持朝政。所以无论公子是想辅佐公主上位,还是想扶持靖王,都必然会面对世家的挑战。”
“再则胡人和西域仍然对大乾虎视眈眈,他们绝对不会放过任何机会,特别是乞元禄。此人的见识、谋略和能力在当世都是首屈一指,日后一定会成为你的劲敌。”
“最后就是同心会……”
苏时又吃了一惊:“难道同心会还想要兴风作浪?”
冯柯的脸色变得复杂起来,他喃喃说道:“如果老师还在,同心会自然不会有任何问题。只是老师已经仙去,现在同心会的势力并不小,所以……”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苏时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裴泫已死,孔文顺也只是他推出来的一个精神领袖,未必有掌控同心会的能力。所以说现在同心会可以算是群龙无首,必然会引起很多人的觊觎。
更重要的是,同心会的理念是建立人人平等的社会,所行之事都是为了推翻朝廷的统治,不管是为了争首领之位,还是完成裴泫的遗志,同心会都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想到这里,苏时忍不住叹息道:“裴老算是给我留下一个好大的难题。”
看到苏时苦恼的样子,冯柯的脸上微微流露出一丝歉意,他忍不住抱歉的说道:“只怕现在公子最需要担心的还是自己。”
苏时悚然而惊:“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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