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息、柔然、南疆等国的使臣都已经纷纷就位,林如歌在安息国那边的位置里看到了和同多杰多吉有几分相似的男人,拥有相同的发色和眸色,显然就是二人所说的叔叔。
一一打量过去,不同国家的使臣无论是从相貌还是服饰上来说,都带有着他们本国的特色,只有离的更近一点的东濮、柔然等小国,他们的国人服饰同萧国很是相近,而且说得语言也更像是带着口音的萧国话。
匈奴帝国的使臣是所有使臣中,最后一个到的。
太监由远及近的传唱,他们的使臣也出现在众人眼前。
为首之人身着兽皮拼接的半臂长袍,看着约莫三十来岁的模样,他的小臂裸露着,露出遒劲的肌肉和其上青紫交错的血管经络,半披着头发,发丝是深棕色,和胡须连成了一片,发尾部分微微卷起,耳朵和脖子上都戴着枚样式很独特的配饰,有点像是兽牙的形状,腰间佩戴着一把弯刀,整个人如同出笼的猛兽,浑身似乎都散发着一股来势汹汹的站意。
只从这一个照面,在场的人心中都感受到了匈奴的来者不善。
虽说如此,门口的侍卫还是大着胆子猫着腰到他跟前,低声说了些什么。
林如歌看到他身上的弯刀,大概能猜到,侍卫应该是想要他把腰刀先留在门外,这次赴宴,为了宴会的顺利举行和众人的安全,但凡是武将,一律都是不准携带武器入内的。
查干巴日看了这个不知死活的侍卫一眼,冷哼一声,到底还是把腰刀递了过去。
那腰刀极重,查干巴日递过去的时候也没收着力道,还用力压了一把,侍卫吃不住他的施力,手上的腰刀根本拿不稳。
“咣当——”沉重而响亮的一声,腰刀就掉在了地上。
侍卫心道一声不好,明白自己犯了大错,本就心中忐忑,现在更是一个腿软,对着查干巴日跪了下来。
查干巴日朝殿内轻蔑地看了一眼,似乎在说“你们萧国的人也不过如此”,紧接着发出一声嗤笑,侧过头对着同行的人用匈奴话短暂说了一句什么。
随行的人登时哄笑出声,相互对视一眼后大步迈了进来,对大厅中打量着他们的众人熟视无睹。
林如歌敏感得察觉到,一旁的萧从戎在听到那句简短的匈奴话之后,周身的气势就变得有些冷凝起来。
“……你听得懂他们说的?”林如歌询问。
查干巴日等人落座后,座位就在他们的斜前方。
萧从戎目不斜视,并没有看向他们,可身体却宛如一把开了锋的宝剑,光是坐在那里,似乎都带着一股凛冽逼人的杀气。
“一群杂碎的妄语,说出来污了你的耳朵。”萧从戎没有直接告诉林如歌那话的意思,可看他的架势,林如歌也能猜到,那匈奴人一定说得极脏。
也正是萧从戎不加掩饰的对匈奴的厌恶之情,让林如歌突然想起她听说过的,萧从戎束发之年就已经在边关战场上领兵作战,是年纪轻轻的少年将才,屡次在同匈奴的作战中大获全胜,他守卫边关的几几年中,也是匈奴吃到败绩最多的几年,匈奴士兵们听到“杀神萧从戎”的名声,甚至会心生恐惧不敢作战,这也就直接影响了萧国在周围列国中的强国之位,也让匈奴息战安分了好几年。
但是后来,萧从戎受旨被传召回京,获封摄政王,离开了边关。
匈奴这几年来在边关小动作不断,再加上前几年有天灾降临,草原干旱了好一阵,难免不会想着再打歪主意。
查干巴日显然看到了萧从戎。
他们曾在战场上交锋过,彼时,查干巴日是萧从戎的手下败将。
查干巴日朝着萧从戎的方向笑了一下,一排牙齿从茂密的胡须中露出来,虽然是笑,可却感受不到他的半点善意。
萧从戎不为所动,冷眼看过去,唇形微动,仿佛也说了什么。
查干巴日愣了一下,下一秒却是怒极,身体猛地一下就想要起身、揭桌而起,好在身旁其他的人一同协作,死死摁住了他即将暴起的身体,又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好一顿安抚,这才让查干巴日终于收回了放在桌子下面的手,再看过来,整个人的眼神就像是要杀了萧从戎一般,恶意昭昭。
这次,不等林如歌询问,萧从戎已经提前告诉林如歌,他说了什么。
“翻译成萧国话,大概就是‘手下败将’的意思,查干巴日最为自负,听不得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