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
少年清朗悦耳的声音响起,华丽的声音微微上线,每一个字符都透着他的好心情。
冯菡青的心情却完全相反,随着这道声音的出现跌入谷底。
她微翘的嘴角迅速紧绷起来,秀美倾城的容颜上,一丝笑意也无。水眸带着复杂之色,看着逆光而来的少年。
外面天色已经彻底暗下去,寝殿里的灯自动开启。
亮如白昼,又不刺眼,是那种明亮的莹白。
曜宸皇子的精致面容在这样的荧光之下,越发精致,皮肤仿佛能发光,莹润如玉。
他望了望四周,浓眉微挑:“姐姐走了?”
他遗憾了叹了口气:“那真是太可惜了,我也很想见见姐姐呢,看看母后您念念不忘的女儿到底是什么样子,是不是真那么出色。
只是如今父皇把政务都交在我手上,每天忙的都空不出时间来,好不容易处理完匆忙赶来,姐姐却已经走了,唉,真是可惜啊。”
少年莹润的眉眼十分生动,眉微微簇着。便能感受出他十分的可惜来。
只是冯菡青听在耳中,却觉得十分刺耳。
“这里没有其他人,你装够了吗?”她俏脸微寒,美目含霜。
看着眼前人,眼底一点温度也无,倒不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反而像是在看什么仇人。
曜宸微微眯眸,面上的笑淡了下来,目光淡淡,清冷又高傲。
“母后,你不喜欢这样吗?明明以前哥哥这样子,你每次都喜欢的不得了,总不爱笑的你,对着哥哥永远是笑容满面的。”
清朗的少年音,陡然转变成清冷好听的少女声。
如果是熟人在这里,立刻就能听出这人的身份。
——竟是已经死在圣牢之中的圣耀帝姬!
她不但没死,还女扮男装,顶了自己哥哥的身份,做了至高无上的曜宸殿下,至尊帝位唾手可得。
冯菡青却一点都不意外,眼睑微垂,眼底的光芒越发复杂,失望难过交织在一起,最后只余一声长叹。
明明女儿从小养在她身边,她给了能给的所有,爱她如宝,把属于星弥的母爱,也寄托在她身上。
两份的母爱,还不够吗?百依百顺的疼宠,也能成为她不满的理由吗?
她嫌自己对着曜宸笑容灿烂,可是她也不想想,因为怕泄露曜宸的存在,自己一年才能见他一次,一次就那么两三天。
就那么点点的时间,自己不笑容满面,难道还苦着脸吗?
曜宸那孩子那么懂事,即便从小到大没见过她几次,却对她关心至极,每次见面都会问一大堆,还会在少有的接触里,摸清楚她的喜好。
再下次去,他会命人准备好她爱吃的,开心的看着她吃。
那些曾经不怎么在意的细枝末节浮上心头,冯菡青才察觉到,这个女儿对她有多么冷漠。
一味索取,却从不曾记下过她的喜好。
越想越是心凉,只觉得这些年对她的好,全都喂了狼,白眼狼。
最后一丝期待也淡下去,冯菡青对圣耀帝姬,彻底没了心。
“你哥哥呢?你没有把他怎么样吧?”她冷声问道。
“哥哥好的很啊,能吃能睡,白白胖胖,憨态可掬。”少女拨弄了下发丝,漫不经心的回答。
冯菡青对她的回答有些不满意,秀眉微拧。
见状,圣耀帝姬却毫不在意:“放心吧,我的母后大人,我不会对哥哥怎么样的,毕竟我们血脉相连,那是割不断的。况且女儿也怕呀,怕您去找父皇告状,我这好不容易到手的储君之位,不是得飞吗?”
少女轻笑着,如银铃一般悦耳,只是那声音里的讥诮和冷漠,让人听着格外不舒服。
“那就好,希望你记着答应过的事。储君之位,曜宸的身份都归你,但曜宸的生命安全,你必须保证。如果他有一丝损伤,你就什么都别想得到!”
冯菡青的声音冷的像是结了冰。
只是她的话,圣耀帝姬却不敢不听。她可是知道,父皇对母后的痴心,她和哥哥也是凭借着母后,才能得到如此盛宠。
他们的宠爱都如浮萍,依靠着冯菡青才能存在。
如果冯菡青告诉父皇,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做储君。
他绝对会问也不问,直接撤掉她的储君之位。
想到这里,圣耀帝姬心里憋了一口气,很不是滋味。
也没心情再粉饰太平:“放心,我记着呢,哥哥会一直好好的。”
她扯了扯嘴角,负手而立:“我今天来只是看看,你有没有对鹿星弥说着不该说的话,母后,如果你真的疼爱哥哥,就好好捂住嘴巴,不该说的一个字都别透漏。
否则哥哥的安危,女儿无法保证。”
她冷笑一声,径直转身离开。
身后,冯菡青瞳孔一缩,手捏成拳头,狠狠垂在床上。
圣耀怎么就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是她这个母亲做的太失败了吗?
没有养在身边的星弥和曜宸一个比一个优秀孝顺,唯一养在身边的圣耀却偏激执拗到如此地步。
唉!
可能真的是她太失败了吧。
——
五月的钟声刚刚敲响,老帝王的生命却已走到尾声,开始了倒计时。
在医者们拼尽全力的救治下,他勉强能多活个十天。
只是却只能像植物人一样,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哦不,他床都躺不了了,他现在每天躺在治疗舱里,几乎一整天都在昏睡,偶尔会睁开眼,看着天花板发呆。
这样的他,自然没办法再坐在那把椅子上。
所以提前决定,传位给下一任帝王,曜宸储君。
命令已下,新帝接任的仪式已经在敲锣打鼓的准备着。
幸好老帝王早就把曜宸看做是下一任帝王,很多东西很早以前就开始陆陆续续的准备了。
所以现在,虽然时间很挤,却没有想象中手忙脚乱的场景。
只是看在别人眼里,却更加不是滋味。
哪怕是瞎子也看得出,老帝王的打算,只是既然他早就订下了储君人选,为什么还要一言不发,任由他们兄弟争的你死我活。
以至于到现在,还活着的皇子们一只手都数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