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落尘看着，却不知为何心中一痛。
明明她在笑，他却觉得，她在哭。
星落尘拧着眉，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无生一步步走近，闲适的很，像是在花丛中漫步般的惬意，唇角一直勾着。
走到星落尘面前，她才停住脚步。
“师父，看到我这个样子，你不准备说些什么吗？关于我的身份。”无生好奇的问。
她指着自己的眼睛，笑着耸肩：“还有我的眼睛，是红色的呢。”
无论是魔界中的魔族，还是三千小位面的魔族，也没有谁是红色的眼睛。
这么多年来，她也知道自己有而已。
像她这样孤煞之人虽然少见，但万千小世界，几万年总能出上那么一个。
可是，他们的眼睛，都是很正常的黑色。
她是个异类。
异类之中的，异类。
星落尘依旧没说话，他只是下意识的把目光落在她那双眼睛上，纯粹的红，如红宝石一样晶莹剔透，很美。
也很异类。
他忽然别开目光，身形一闪，就退到几米外。
“你竟是魔族，你为何是魔族？”
无生笑容一顿，却没有再靠近，站的远远的，轻声道：“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啊，师父。我生来便是魔，没有人给我选择的权利。”
十万前，她也一样，别无选择。
三界唯一能复活神的法宝，在魔界。
若想救他，她只能入魔。
星落尘闭上眼，手紧紧握成拳：“你何时知道的？之前的一切，都是伪装出来的吗？”
“不是。”无生看着他，摇了摇头，给他想要的答案：“我也是刚才才知道的，他们激活了我身体中的魔血。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我是个人类。”
星落尘似松了口气。
但是又绷紧了面容。
就算她不是有意欺骗又如何，她是魔，这终归是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作为落星峰之主，修仙界对抗魔族的领袖之一，他好不容易收了个合心意的弟子，结果造化弄人，他的弟子竟是魔！
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吗？
星落尘觉得有一口气梗在心口，上不来也下不去。
他睁开眼，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看着无生那双猩红的眸。
手心凝聚起灵气。
这个时候，他该杀了她的。修仙者杀魔，天经地义。而且这时候杀了她，不会有人知道，落星峰主收了魔做弟子。
可是，对着那张脸，他却下不了手！
“师父，你想杀我？”无生目光落在他手上。
那股浓郁的灵气瞒不过她。
无生叹了口气，眼底一片荒凉。
终究，她这次实验是失败了。
没有爱情的两人，果然是不够牢固的，他看到自己是魔，第一个念头是杀了她。
无生静静合上眸，等着死亡来临。
以后，她不会再奢望了。
等她复活，她会离的远远的，多年前寻来的那枚忘情丹，也该服下了。
从此，她是魔族魔尊，他是仙界高高在上的古神，再无交集。
磅礴的灵气扑面而来，将她包围。
她却没有感觉到生命的流逝。
而她体内，那被激活的魔血，活性渐渐消失。并不是被泯灭，星落尘虽然强大，但血脉这样与生俱来的东西，他也无法改变。
只是被暂时封存而已。
无生睁眼，那双剔透的血眸里是满满的惊讶。
“师父？！”
星落尘没有应声，他专心致志的将无生的魔血封印好。
很快，无生身上就没了魔气，一身白衣，灵气在经脉中流转，除了那双血眸，再无突兀之处。
星落尘拧眉，盯着她那双眼睛，不知该如何将它隐藏。
无生迟疑了一下，抬手一抹，血眸便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师父，好了。”她小心翼翼的说。
星落尘愣愣的看着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好半天，才声音淡淡：“走吧。”
无生看着他的背影，眉头却不由自主的舒展开来。
唇角上扬，那是不带虚假的笑，明媚如春光，清澈如水流。
师徒二人出了水幕，就见到了掌门。
掌门看到他们完好无损的出来，才彻底放心。
“出来了，先去外头休息休息吧，历练了这么多天，想必也累了。”
这句话是对无生说的。
无生乖巧的点点头：“好的师叔。”
她悄悄瞥了星落尘一眼，就要离开，冷不防他出声：“本座也去。”
说完便当先走出，无生愣了一下，连忙跟上。
掌门也惊了。
他呆呆的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很是纳闷。
今天的师弟，怎么有些怪怪的。
平常他可是让去休息都不休息的，他这个级别也到了完全不需要休息的阶段。
怎么突然就要这样了？
掌门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也没有多想。
继续盯着水幕。
——
走出升仙门众人的视线。
星落尘抓住无生的肩头，带着她化为一道流光，向远处遁去。
不知道飞了多久，才落在一个荒山里，渺无人烟。
一落地，星落尘就松开无生，和她分开些距离。
无生懵懵的，有些搞不懂他现在的操作。
“师父？”
“本座会让你留在凌仙门，不过你记住，不是手下留情，只是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毕竟你虽为魔，却一直当做人一样生存。也未曾对修真界做过不好的事。”星落尘声音冷厉。
无生慢半拍的点点头：“嗯。”
她心思却没在他讲的话里头，而是注意到他的自称。
以前他都自称“为师”的，现在改成了本座，疏离又冷漠。
他终究还是很介意的吧。
无生若有所思，直直的盯着星落尘看，想要看出，他说的是否是真心话。
他放过她，究竟是因为他说的理由，还是因为，他只是对她不忍心下手。
虽然是同一个结果，但不同的原因，差别可大了去了。
如果是前者，她宁愿被他除魔。
星落尘被她看的不太自在，干脆转身，背对着她。
“虽然，你魔血已被激活，也知晓了自己的身份，但本座愿给你一次机会。但望珍惜。若让本座发现，你对修真界心存恶念，本座绝不饶你！”
无生点点头，十分乖巧：“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