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勾心斗角
张辽先派人禀报刘和,再将许攸带到书房,并非外交国事,只以普通宾客相待。
许攸见刘和态度冷淡,不悦道:“久闻刘公子敬贤爱士,屈己待人,原来皆是传闻。”
刘和冷笑道:“吾所敬者,乃忠于大汉,有意为国效力之贤士,足下乃袁氏幕宾,与我交恶。先前险些没我股肱大将,若非看在文远面上,今日你非但见不到我,也休想再离开范阳。”
许攸脸色微变,强笑道:“徐水之战,各为其主,在下也因此事被免职,想必公子也已知道,今非为公事而来。”
刘和起身道:“阁下有话直说,某诸事繁忙,若无要事,恕不奉陪。”
许攸本想以名士身份抬高自己,没想到刘和不吃这一套,忙道:“公子且慢,在下正为粮草之事而来。”
“前几日城内来了一大批粮草,莫非便是阁下运来?”刘和微微一顿,吩咐道:“我已下令府衙收粮,只管运去便是。”
许攸冷笑道:“近来冀州加强边防,严禁运粮,公子如此轻易便收走在下五十万石粮食,未免异想天开了吧?”
刘和淡淡道:“先前幽州缺粮不假,但幸有义士顾念汉室,慷慨相助,已解燃眉之急,阁下若不愿卖粮,只管运回便是。”
“既如此,在下告辞!”许攸忽然态度大变,拂袖转身,仰天大笑出门而去。
“且慢!”刘和抬手喝道:“阁下为何发笑?”
许攸在门口停下,扭头斜睨着刘和,捻须笑道:“公子这欲擒故纵之计,对付那些愚蠢商贩尚可,对我许攸却是无用。”
刘和蹙眉道:“何出此言?”
许攸冷哼道:“吾料公子所得粮草,尚不足三成,断难支撑到明春,更休提练兵出征。”
刘和双目微凛,笑道:“吾已得五十万石粮食资助,近来又收二十万石粮,加上各地存余,足有百万粮草,何言缺粮?”
许攸嘿嘿一笑,负手仰天叹道:“看来我许攸还是低估了幽州实力,看来此番费尽周折,实在多此一举,如此便将这粮食运回。”
刘和忍不住劝道:“阁下那些粮食转来运去,至少损失三成,还要耗费大量人力,沿途又有危险。若平价售出,尚可保本,何必如此麻烦?”
许攸看刘和露怯,愈发笃定猜测无误,大笑道:“许某做事,最忌受人威胁,公子既然不缺粮,我宁可将其赠予袁绍,乃至付之一炬,也绝不会卖于你,告辞!”
“哼,许攸!”刘和勃然作色,厉声道:“那些粮食既已运到,还想运走不成?”
许攸脸色微变,还是故作镇定,站在门口对着外面侍卫高声道:“堂堂汉室贵胄,大司马之后,莫非要强取豪夺,失信于天下不成?”
如果不是邴原及时劝谏,刘和原计划就是压低粮价强收一波,先渡过这个难关,最后决定以平价收购。
许攸亲自到范阳,他就知道瞒不过此人,现在看来果然如此,看看时机差不多,向张辽使了个眼色。
张辽急忙跟上去,将许攸劝回:“先生不必如此,有话好说!常言说得好:买卖不成仁义在嘛!”
不由分说,便将许攸连推带拉,又请进屋内,陪笑道:“主公,许先生一时之气,此事还有商量余地。”
刘和问道:“阁下如何断定我幽州钱粮不足?”
许攸负手而立,冷笑道:“公孙瓒横行幽州三年之久,不治民生,纵兵抢掠,又将各地府库物资运至易京囤积,官吏不满,百姓怨愤,否则公子只身到州内,何以能振臂一呼,便让公孙瓒众叛亲离?”
刘和点头道:“此言有理,但与我收粮何干?”
许攸一脸精明,笑道:“张世平、苏双虽号称中山大商,但也是在黄巾之乱以前,纵然家富殷实,数年隐蔽山中,粮食消耗必定所剩无几。以吾推算,其所能提供粮食不会超过十万,加上甄家凑足十万已是万幸。”
刘和疑惑道:“先生何以如此断定?”
许攸抚须道:“以吾料之,张世平二人与公子早有联络,亦有意捐赠钱粮,但数量必定有限。若幽州府库果然已充实,又何必故意抬高粮价,吸引各处粮商到此,不惜冒失信于天下之险收粮,岂非多此一举,得不偿失?”
“先生果然慧眼如炬。”刘和神色微变,请许攸重新入座,眉宇之间闪过一丝忧虑。
许攸暗中观察刘和神色,心中大定,得意笑道:“一州之地,所需粮草何止千万?公子此计,只瞒得过那些不懂国事的商民,却瞒不过我许攸。”
刘和见许攸识破计策,强笑道:“不过我已收到足够多的粮食,先生若想提高粮价,却是万万不能。”
“哈哈哈,公子此言差矣!”许攸自以为已然拿捏刘和,大笑道:“幽州地处边境,仅与冀州相邻,而袁绍早已加税收粮,冀州粮商皆困于半路,运到范阳的粮食最多不过十万石而已,唯有我这五十万石粮草,才能真正解幽州燃眉之急。”
“你怎知……”刘和大惊,坐起来却又意识到自己失态,轻咳一声,有些心虚地问道:“先生此来,便是为说穿此事,趁火打劫?”
许攸摆手道:“吾料幽州不仅缺粮,也急缺钱,公子如此冒险吸引粮商,若逼迫太甚,难免会铤而走险。吾在商言商,行商讲究和气生财,何必闹得两败俱伤?”
刘和暗自松了一口气,态度大变,抱拳道:“不知先生此次登门,有何见教?”
许攸斜坐在榻上,揪着胡须扫视空荡荡的桌案,挑眉道:“纵然幽州急缺钱粮,但公子连杯茶都不上,岂是待客之礼?”
刘和顿时然脸色一沉,拍案喝道:“文远,伱怎得如此大意,将客人带到,却不叫人看茶,成何体统?”
“呃……遵命!”张辽一怔,躬身退下。
刘和指指点点骂道:“在下初到幽州,手下皆是些粗人,张辽一介武夫,不懂礼数,让先生见笑了。”
许攸看破不说破,抚须道:“公子乃金枝玉叶,常年陪王伴驾,却到这偏僻边塞之地,与粗野之人为伍,实在委屈了些。”
张辽听着二人议论出门,无奈地直撇嘴,好家伙,我配合主公演戏,还要平白挨一顿数落,这上哪说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