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为主分忧
袁绍发兵北上,行军期间收到刘和檄文,直陈袁氏历世受宠,袁绍却抗旨逆命,无翼戴之心,有辱袁氏之名。
袁术于淮南闻讯,趁机落井下石,宣称袁绍只为袁氏家奴,其言行与袁门无关。
袁绍威望一落千丈,当即传令将人马驻扎巨鹿,召陈琳撰文驳斥刘和,激励三军夺取河北,找袁术算账。
一连三日过去,平时落笔成文的陈琳,却只字未出,大呼头痛,气得袁绍暴跳如雷,又命许攸催促。
许攸来到陈琳行馆,只见桌案前扔了无数纸团,陈琳头裹白巾,眉头紧皱,提笔沉吟不决,不住摇头叹息。
走进去捡起几张纸,见上面只写开头数字,一脸肉疼:“啧啧啧,这一张纸价值数钱,孔璋如此浪费,岂不可惜?”
陈琳抬头见是许攸,便知他因何而来,叹道:“主公实在强人所难呐。”
许攸抚须笑道:“久闻陈孔璋极擅章表书檄,文气斐然,与文举齐名,今观此行,恐有失英名。”
陈琳扔掉毛笔,拍案而起,大为不满:“今兴无名之师,起无义之兵,吾纵有满腹经纶,如之奈何?那刘和乃东海王之后,奉诏勤王,吾若拟文讨之,岂非逆天行事?”
许攸看看左右,低声道:“孔璋稍安勿躁,需防祸从口出。”
陈琳拂袖冷哼道:“纵然祸从口出,也好过此书流于后世,遗臭万年!”
许攸叹道:“因你这道檄文,大军三日未发,主公盛怒,延误战机,又如何担待得起?”
陈琳仰天一声长叹,抱拳道:“先生智计多变,又与主公交厚,可否美言几句,舍去这道檄文?”
许攸为难道:“吾等既为幕宾,就该各司其职,孔璋之事,在下不敢越俎代庖。”
陈琳抱拳道:“此事关乎吾名节,不得不谨慎,还望先生救我。”
许攸蹙眉道:“食君之禄,分君之忧,你我俸禄相当,却叫我承受主公雷霆之怒,似乎有些不公呐!”
陈琳一怔,已明其意,抱拳道:“只要先生助我免了这道檄文,情愿将一月俸禄相送。”
“孔璋何出此言?”许攸勃然作色,不悦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攸岂是夺人俸禄,强取豪夺之徒?”
陈琳忙躬身道:“先生此言差矣,吾不让俸禄,自有一份心意送上。”
许攸这才神色缓和,抱拳道:“你我既为同僚,理当帮衬,吾向来敬慕孔璋之才,实不忍见君为人非议,有辱清名,只好冒险一试。”
陈琳大喜道:“有劳尊驾!”
许攸美滋滋走出行馆,看着手里攥着的两团纸,却又皱起眉头,虽说收了陈琳的钱,却还没想好如何应对袁绍。
正低头走在街上思索对策,迎面一人匆匆而来,不由分说便将他拉到临街一间酒楼。
许攸见是郭图,疑惑道:“公则何事如此惊慌?”
郭图言道:“文丑急报,沮授派郭援往博陵进兵,进城次日便献城投降,已接刘和进城,严敞之言并非空穴来风。”
“哦?”许攸吃了一惊,看郭图神色焦急,疑惑道:“此事与伱我何干?”
前日严敞逃回军中,揭发沮授与田丰书信往来,暗结刘和,故意不发兵救援,以至于高阳失守。
袁绍正为檄文之事恼怒,更不相信沮授通敌,大骂严敞越级上报,推卸责任,若不是郭图求情,就被当场斩首。
郭图双目微眯,低声道:“子远可知我为何要保严敞?”
许攸何等精明,早知道他与沮授不和,言道:“此乃沮授通敌证人。”
郭图点头,冷笑道:“严敞见过田丰书信,若再能找到二人其他密信,不由主公不信。”
许攸并不关心他们之间的争斗,甚至有意置身事外,抱拳道:“今郭援已降敌,公则不去见主公,却先来找我,意欲何为?”
郭图嘿嘿一笑,揪着胡须问道:“吾闻子远售卖军粮,逢纪、淳于琼处都暗中打点,获利不少,不知从沮授处获得几多好处?”
“公则此言差矣!”许攸不悦道:“吾与二人交厚,助其筹集粮草,是为公事,并未谋取私利,岂可污蔑好人?”
郭图并不与他争辩,轻笑道:“如此说来,沮授并未委托子远筹粮?”
许攸微微摇头,先前就是因为沮授掌管军马,又有田丰检举,坏了他几次大事,才与逢纪几人密谋除掉田丰,分割沮授兵权。
如今他全面调度逢纪、淳于琼所部粮草,但唯独沮授那里还是无法插手,少了一条财路,也是他一块心病。
郭图低声道:“今沮授有通敌之嫌,威胁极大,为冀州安危计,当趁机谏言主公,将其革职查问,另选他人执掌兵马。”
许攸马上会意,抚须道:“吾遍观众文武,非公则不能当此大任也!”
郭图抱拳道:“此事能成,吾当以河间三成钱粮为谢,另今后军中钱粮,还要劳驾子远筹措。”
“此乃公事,何谈相谢?”许攸一脸正色:“你我同为主分忧,理当齐心协力,消除隐患,此为谋臣之责也!”
郭图大喜,二人同往府衙,自从袁尚行冠礼之后,袁绍对袁谭的态度大不如前,此次出征更将袁尚带在身旁,这让郭图等人心中不安。
北海之战,由辛评去助袁谭,郭图留在中军见机行事,如今袁谭急需掌控兵权,如此良机,郭图自然不会放过。
刚进大门,便听袁绍的咆哮声传来:“刘和小儿,某与你势不两立。”
二人快步入内,见袁绍站在案前脸色铁青,众文武低头缩首,一言不发,堂内只有袁绍的喘息之声。
许攸毕竟与袁绍亲近,抱拳问道:“主公因何震怒?”
袁绍气得手指颤抖,咬牙道:“文丑……阵亡!”
“什么?”许攸大惊,愕然看着袁绍,“文将军勇冠三军,吕布尚在无极,谁能杀他?”
“竖子诡计害人!”袁绍深吸一口气,问道:“檄文可曾写好?”
“陈琳偶感风寒,身体不适!”许攸无奈一叹,言道:“刘和已数路入境,分明是以皇亲身份仗势欺人,檄文乃刘和之计也,主公何必再与他讲理?”
袁绍猛拍桌案,怒吼道:“小子诡诈,某誓报此仇!”
正要传令发兵,郭图忙谏道:“文将军之死,实因沮授而起,不可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