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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姐(暂时没想好想好再填)

大晟朝廷最近人人自危。

北越败局已定,剩下的残兵败将不过是负隅顽抗,在大晟眼里实在成不了气候。

本是好事。

奉茶的高公公叹了口气。

但他们哪位多智近妖,铁血手腕多陛下好像脾气更加恶劣,行事也更加乖戾。

因为那位甚得陛下青眼的长宁公主,那位骁勇善战的女将军,失踪在了战场上。

消息传回来时,陛下几近坐不住,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在公主殿下失踪的那天夜里,陛下就心神不宁。

高公公伺候裴景策时间也不算短,他从来没有在裴景策眼里见到过近乎慌乱的情绪。

高公公记得那日,陛下看奏折看到深夜,烛火摇晃,陛下起身剪烛芯,却忽的顿住了。

和北越一战,朝廷并非全是支持者,主和派和主战派对半开,甚至隐隐有压主战派一头的感觉。

朝廷日日争吵,天天都在打嘴仗,主和派朝臣们明着畏惧裴景策,暗地里却想仗着人多向裴景策施压。

陛下总不可能把他们都杀了吧。

北越凶名在外,几乎不要命的进攻方式,也导致越来越多的中立派向主和派倾斜。

他们认为,只要同北越和亲,就能够避免一场战事。

出钱,出女人能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牺牲掉这么多战士?

及时止损方为上上策。

陛下舍不得长宁公主,那便世家宗族里选上个貌美女子,封做公主嫁过去便是。

林丞相当场大骂:“今朝是和亲,明天是否为割地?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而后得一夕之安寝?北勒当庭放虎,怎可能无异心?无野心?公主而已?说得倒轻巧!”

北越的野心,岂是舍一公主就能填满的?

廖侍郎摸摸胡子:“林大人不必激动,我知是林大人有独女,爱女心切,故而不忍和亲。林大人放心,令爱定平平安安在大晟。”他说完又一跪,“陛下,臣有一女,豆蔻年华,容色不俗……愿为国尽力,为陛下分忧。”

全部人的目光集中在了上首裴景策的身上。

裴景策慢慢笑了,眼里却冷极。

“孤听闻廖大人年轻时也美姿容,想来令爱像你……”

廖侍郎低头跪着,看不见裴景策的表情,但听陛下口气不算强硬,甚至还有心思和他“追忆往事”,便以为有戏,“陛下谬赞,小女的确像臣。”

“孤观廖大人,如今也不减当年……”裴景策口气急转直下,带着狠戾的杀意:“不若廖大人来为国尽力,为孤分忧。”

金羽卫几乎是瞬息出现在了廖侍郎身边。

他们钳制住廖侍郎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着上首的裴景策。

这实在是不体面是姿态,以往他性格泼辣的爱妾们,会跪坐在地上被钳着下巴看他。

上首的帝王俯视着他。

他为鱼肉,任人宰割。

廖侍郎浑身血刹那间冷透了。

他怎么就忘了,裴景策是怎样的人,是怎么上的位,又怎么巩固的政权!

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艰难道:“罪臣……该死,陛下……饶……”

金羽卫没有让他说完。

帝王明明近在眼前,声音却好像远在天边:“喜欢和亲……那廖大人身为一家之主,该为儿女当好表率才是。”

一身黑的暗五悄无声息的出现,涂蔻丹的手扼住了廖尚书的脖子。

呼吸不畅,廖侍郎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急促的挣扎起来,却又因为两侧金羽卫的压制,挣扎幅度被压得很小。

就在廖侍郎以为自己要被活活掐死时,暗五放开了她。

她声音听起来甚至有些苦恼:“也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肥头大耳的,做嫁衣的红布都扯不够。”

“白布可染。”

满场皆跪,众臣瑟瑟发抖,无一人敢出言。

白布可染,用什么染。

自然是鲜血。

廖侍郎被拖了出去。

宋兰池敛眸:“陛下圣明。”

他并不觉得裴景策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

在这样的局势里,手腕狠辣的君主才能镇住朝廷,保前方将士无后顾之忧。

有人带头,朝臣们纷纷跟着齐呼:“陛下圣明!!!”

裴景策扫过下面这些人。

忠臣良将有,奸佞小人自然也有。

裴景策行事向来懒得多解释什么,但他想起先前江南月一边喝他泡的茶,一边还要对他指指点点,而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说:“我承认杀完就走是很拉风,我也没有要教你怎么当皇帝的意思,但是有时候,做完事也可以适当的 解释 一下,省得大家误解你……”

裴景策叩了下指节:“长宁在孤身边时,总和孤说勿要滥杀无辜。”

众人深吸口气,不知话题怎么又 转到了长宁公主身上。

但长宁公主在时,陛下脾性是要好上许多。

可她如今去打仗了。

打仗……

是啊,陛下那么珍之重之,偏心得整个京城都知道的公主,一样随父兄去了最危险的前线。

他们自己反倒是在京城……

裴景策口气已经转成了闲谈,“诸位觉得廖大人无辜吗?”

朝臣:“……”

简直送命题。

宋兰池道:“公主殿下何等玉叶金枝,一样在沙场上,置生死于度外,守大晟太平。”

他头更低:“臣等自愧不如。”

众人又齐声呼喊:“臣等自愧不如。”

烛火轻摇。

裴景策却觉这烛火太晃了。

晃得他心慌。

他抬头看了眼外面。

今夜无月,淅淅沥沥下着雨。

他无意识的轻喃了一句:“月月……”

她怎么样了呢?

行军作战之事,没有舒适可言。

她本可以不去的……

耳边高公公的惊慌声传过来:“陛下!当心手!”

红烛滴落在了裴景策手上,烫出一片红。

没见血,连伤都算不上。

他身上比那严重的伤疤不计其数,可这一切刻他却觉得疼。

江南月手背上,也被割过这么长的一道伤疤。

战场刀剑无眼……

裴景策几乎是强行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去想他接受不了的可能。

朝廷一堆破事等着他定夺。

雨越下越大了。

惊雷声起,撕开一片白。

林棠溪被雷惊醒,守在外面的薛意比她的近侍丫鬟还快一步到了她身边。

“薛意……”林棠溪无意识的抓着一缕薛意垂落下的头发。

“我在。”薛意搂着她,口气放缓。

林棠溪是不怕雷声的。

向来高傲美丽的大小姐此刻显得有些无措:“下雨了……我总觉心慌……”

薛意安慰她:“不怕,我在这。”

曾经的少年人身型已经高大,能完完全全的把林棠溪护在怀里。

林棠溪抬头:“我心慌,北越那边天气也是如此吗?南月会不会……”

林棠溪没说下去,她很快自我否定了:“不会,我在乱想什么,北越和这相隔甚远,天气怎么会一样……南月一定会平安归来。”

“你说对吗?”姜微云怀里抱着几只猫崽,披着件外衣看院子里被雨冲刷的花木。

她和小猫说话,又好像说给自己听:“姐姐会没事的。”

没有人回答。

除了雨声,什么声也听不见。

罡风呼啸,凌乱的转了一圈又一圈。

急切的想表达些什么。

一只霜白纤长的手安抚住了它。

国师没管自己唇边的血迹,只是轻声道:“她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