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她是没见过笞刑是什么样的,但从字面意思就知道,她是要挨打的。
想想她人生五十几载,除了小时候在娘家。
她弟娘重男轻女,再加上家里孩子多,她过得实在辛苦。
但自从嫁到了李家,经济条件比较好。
家里又只有她、丈夫还有婆婆三个人的家庭。
她的日子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虽说婆婆对她不是那么友好,但也没过多为难她。
后来即便是丈夫、婆婆相继离世。
但因为她肚子里还怀着李家的遗腹子。
李家宗族中想要瓜分她家房产、地产的人,都被拦住了。
后来李闻这个男丁的出生,自然打消了那些人的念头。
那时候虽说钱财是没有丈夫在世时候那么宽裕。
不过有宗族偶尔接济,日子倒是也没有那么难过。
至于后来李闻展现出读书天赋,宗族开始重视他。
到后面儿子娶妻生子、高中做官。
反正她后半辈子的生活,过得那叫一个顺风顺水。
特别是有了儿媳妇以后,什么苦活累活,都不归她管了。
现在要被处以笞刑,她就不行了。
“娘,您怎么了?”
少见地看到自家娘亲露出这样软弱的神情,李闻还是很关注的。
于是悄咪咪询问,想知道她到底怎么了。
“你……”李钱氏被他噎的说不出来话。
这么明显的事儿都看不出来?他究竟是怎么做官的?
李闻见她生气的样子,也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他不就把人拉住了,不让她继续和官差们对刚吗?
这难道不是为了他们一家好?搞不懂她为什么生气。
之前就在吃食价格方面,就被官差区别对待了。
她再继续惹怒官差,他们一家以后还如何自处?
想到这儿,李闻忍不住心里的怨气,眼神中就带出来了一点。
李钱氏看着儿子迷茫不解的眼神,原本还想解释一下的。
但察觉到他眼神里那一丝隐藏起来的怨恨,心一下就凉了半截。
她是真没想到,自己心目中一向孝顺的儿子,会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
想想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一心维护他,就落得这样的下场?
心里失落的李钱氏,直接改变了注意。
本来她刚刚回头看了一眼,才发现原来她那滑头儿媳妇,早就退到了后面看热闹的人群里。
也就是说官差所说受笞刑的人里,是没有李何氏的。
她本来是想暗示儿子,让她来替自己。
但是想到她后半辈子的精力,都奉献给儿子,他心里却是怨恨自己的。
那也就别她狠心了。
她就一个观点,人啊,都是贱皮子。
只有经常教训、敲打,才会听话。
其实李钱氏是个再自私不过的人。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一手把持家里的钱财。
只要有人忤逆她,那她就要收拾谁。
以前是抢走儿子,吸引儿子目光,还不下蛋的何眉。
现在,则是敢横眉冷对自己的李闻。
眼看着官差们就地取材,做好了行刑的用具——荆条。
李钱氏直接出声:“差爷,我有件事儿想说一下。”
她现在也学乖了,即便是自己即将要被处以笞刑,但还是尽量轻言细语的询问。
果然,本来以为她又要闹什么幺蛾子,心里很是不耐烦的官差。
在听到她的轻声询问以后,还是耐着性子回答:
“你有什么事儿?”
李钱氏微凉的目光,轻轻扫过了自家儿子。
看的李闻全身一凉,就想阻止她。
“娘,您……”
“我想问问可不可让人人替我受刑?”
她这个问题一出,本来静静看戏的李何氏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了。
因为她很清楚,按照自己婆婆的尿性。
要是官差说允许的话,那挨打的人应该就是她了。
所以她跟李钱氏一样,紧紧锁定着被询问的官差。
他的回答,很是关键。
而之前心里一凉的李闻,在听到娘的询问后。
自身温度逐渐回升,毕竟他也是了解他娘的性子和想法的。
他心里丝毫没有想要为妻子抵抗的意思。
甚至还在想,要是他也让妻子替他可不可行。
不过,这个想法刚出就被否决了。
不然即便是她躲过了这次笞刑,以后在别人面前也抬不起头来。
所以他连忙收回心神,关注着官差的回答。
“这……”官差好似也没想到,还有人会这么问。
嗯,卡壳,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于是丢下了等着答案的众人,连忙转身。
请示戚言栀:“戚大人,您看这要怎么办?”
以前属实是没碰见过这样的情况。
没有先例的时候,自然是让戚言栀和沈康平决定咯!
“这是行刑,不是儿戏,怎么……”
要说流放的这些人里面,能让戚言栀记忆深刻的不多。
一个是之前身份地位极高,现在又被他娘叮嘱一定要保护的姜家。
还有一个,就是这不懂规矩,第一天就差点闹事的李家三人。
再加上今天又是那李家老婆子带头,对他们都印象就更不好了。
在听到李钱氏问出这个问题时,心里就直接否决了。
现在这官差来闻,他自然是一样的回答。
不过,话才说了一半,就被打断了。
“言栀!”对于这个问题,沈康平有不一样的看法。
虽说他们是要遏制这些犯人,以防他们以后闹事。
但也要考虑到实际啊。
“要是这老婆子挨打了,肯定就走不快了,会拖慢咱们的进程。”
但凡李钱氏再年轻个十岁,他也回像戚言栀一样,不管不顾。
“行,那就让替吧!”
理解了沈康平的意思,戚言栀也没再坚持。
毕竟他是想早点把人送到岭南,就尽快回京的。
会拖慢进程的因素,他都不想有。
“是!”
他的话不仅是这官差听到,其他犯人也听到了。
不过敢打架动手的人,几乎都是壮劳力。
他们还能找谁替他们?妻子?儿女?
都不行!
所以其他人都低垂着头,没出声。
只有李钱氏一人高兴得龇牙咧嘴,赶忙说出自己的想法:
“那差爷,我就让我儿子替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