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二年。
随着各地藩王和起义军消失,整个天下尽归楚国。
狄逸之大权在握的同时,也开始对功臣极尽赏赐,拜官封侯!
消息传到永州后,舒知府一家人再也坐不住了,焦急万分。
“这可如何是好!明明是赐给我们舒家的福分,却被生生弄没了!”
大堂内,舒知府忍不住来回踱步,唉声叹气。
谁能想到狄逸之能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呢?!
早知如此,当时就不该做那些事了!想到这里,舒知府悔得肠子都青了。
两年前,因为惹了大女儿不痛快,舒知府送了不少礼物去安慰,结果转头,自家夫人找上了门。
当时舒夫人哭的梨花带雨,轻声把事情解释了一遍,最后又表示不想闹得家宅不和,愿意暂退一步。
那副知情识趣的样子让人心中愉悦,再加上舒夫人一直以来都行事妥帖,舒知府瞬间相信了她的话,心里又不痛快了。
但他才向大女儿赔礼道歉,不好马上又去训斥她,毕竟是已经盖棺承认的事情,又翻出来说是错的,让他多没面子!
最后,在舒夫人的“安慰”下,舒知府从私库里拿出了不少好东西送给二女儿,给她准备的嫁妆也更加丰厚了。
舒慕青知道消息后气得不行,同时心里也很忧虑,生怕父亲把属于自己的婚约又给了小妹,于是转头找上了老夫人,希望能尽快和狄家完婚。
却不想老夫人根本不同意:“狄家狼子野心,谁不知道!反正我们舒家不能掺和进去。”
不仅老夫人这样想,实际上永州不少官吏也是这么想的。
你行事有异我可以不上报,但想要我支持你,那没门!
这态度把舒慕青气得够呛,偏偏她还不知道该怎么说,难不成要告诉所有人,日后是狄逸之夺得了天下!
怕是父亲和祖母就是第一个不相信的人!
说到底,姚国曾经强大过,各地官吏都不觉得朝廷会灭得这么快,心里难免抱有侥幸,平时做事就踌躇几分。
于是不管舒慕青如何劝说,舒家人都充耳不闻。甚至后来狄逸之起兵北上后,舒知府吓了一跳,在老夫人和舒夫人的劝说下,匆忙去狄家退了婚事。
其实本来这婚事就不应该落到狄逸之身上,只是狄家独子病逝,狄父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个私生子,连忙把他找了回来。后来婚事就顺延下来了。
前几年舒知府不说话,是因为狄逸之称霸永州,他们作为姻亲也能得到好处。
后来见狄逸之有心北上,他哪里还坐得住,急匆匆就去了狄府,任由舒慕青如何抗议,舒家和狄家的婚事还是解除了。而且,世人都知道这是舒家主动提出的!
当时舒知府想的很好,认为狄逸之必败无疑,或许自己还能踩一脚对方上位。
谁能想到不过半年,对方就攻入了京都称帝!
那时舒知府还能安慰自己对方未必长久,但两年下来,如今天下归一,他也无力反抗了。
如今心中只剩深深的悔恨!
舒家人心里都不舒服,舒慕青在一旁看着,冷笑道:“现在知道后悔了,当时我说了事情不要做绝,谁都不听!现在好了,后悔了?已经晚了!”
再次见到通天之路消失在自己面前,舒慕青哪里还忍得住,可不得使劲出声嘲讽。
所有人顿时涨红了脸,偏偏的确是自己等人的错,只好不发一言。
最后还是老夫人率先回过神来,心里有了其他想法。
她开口道:“其实这事也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
在场所有人立刻看向她。
老夫人却一把拉住了大孙女:“这两年里,慕青对那位的心意人尽皆知,就算退婚了也没有放弃。”
反而经常跑去狄家献殷勤,且抗拒家中为她相看人家。
之前舒慕青的所作所为叫人嘲讽,但现在狄逸之登基称帝,这事未免不能成为美谈!
“……虽然那位还没下令,但之前的秀女多是由民间采选上去……慕青正好踩在年龄门槛上,又有这样一份痴心,想必一定能成功入选。”
只要能入宫,就算暂时做不了主位娘娘,之后也未必不能期望一下!
闻言,舒知府的眼神瞬间亮了:“是了!慕青的痴心谁不知道,陛下知道了定然愿意成全。”
因为有了对日后前程的期望,舒知府甚至立刻改口了称呼,对大女儿的态度也是一变再变。
一旁的舒慕青倒是有些心虚,不确定这样能不能打动狄逸之,毕竟这人一向独断专行,除了那个女人的话谁都不听……
想到那个被全天下艳羡的女人,舒慕青心情激荡,最后下定决心尝试一次。
好不容易有了重来的机会,已经改变了这么多事情,事到如今不拼一把实在是不甘心!
祖孙父女三人商谈起来,连大少爷也参与其中,彼此之间言笑晏晏。没人注意到,旁边有人神情尴尬。
出了大堂,才回院子,舒夫人再也不掩饰自己的脸色了。
“之前还嘲笑她糊涂,怎么也没想到,大小姐竟是我们中最聪明的一个!”
虽然这么说,舒夫人心中还是很不舒服,就连一旁的二小姐也皱起眉头,有些惶恐。
“母亲。”二小姐抿住嘴唇,“要不让女儿也去试一下吧……”
毕竟她也算是舒家的女儿,陛下应该会给她一些脸面?
话还没说完,就被舒夫人打断了:“不行!”
她爱怜地抱住女儿,细心解释道:“后宫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简单,你父亲没什么才能,弟弟又年幼,没有家世助力,入宫后必定艰难……”
“别管日后如何,顾好现在最重要,我只愿你平安顺遂一生,不要去争这种事情。”
更别提以这位新帝在永州时的行事作风看来,又是一个霸道的帝王。舒家本就是前朝官吏,如今不安分低调就算了,还冒头去争富贵,舒夫人对此不太支持。
二小姐本来就性子温柔,当即不再争辩,乖乖听从了母亲的安排。
很快,从京都传来的消息证实了舒夫人的顾虑。
景州、南州等靠近京都的地方,各州主事都遭到了罢职,帝王冷酷无情地举起了屠刀,开始清理官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