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眉间一松,舒了口气,夜来这便开口问道:“好了?”
“嗯......”赵青木点了点头,“好了,将他下颌正回去吧。”
对方闻言照做,赵青木瞥了她一眼,方知不论是她卸下还是正回对方下颌,都没什么多余的神情,仿佛只是公事公办。
“不过这手......”她低头看了看,思忖一番道,“我如今没什么法子能治,只能先涂上伤药,固定试试。”
她摇了摇头,少有地露出无奈。
太莽撞了,这个呆子。
前日里才伤了手腕,便是还没好全,如今旧伤添新伤,可别落下什么病根啊......
对方点头:“还可能握剑?”
这问题倒是来得没头没脑。
“这个自然是......”赵青木抬头看向对方,却一愣。目光落到了她的身后,满是骇然。
夜来蹙了蹙眉,她知道后面是什么。
“大胆狂徒!还不快将佛宝交出来!”数根长棍齐齐指向了她们。
见到女子手上顿住,她站起身来说道:“你先治他,不必管我。”
遂转过身,看向面前一众武僧。
“十八位师父都来了,小女子好大的排场。”她清冷一笑。
“不知慧海法师何在?”
“女贼!无需多言!看棍!”那为首的两名武僧就要抬棍击来。
她眼下手无寸铁,只得抬手左右相抵,堪堪将两把长棍握在手中。那两名武僧便是有心施力,却再难往下压进一寸。
“诸位师父,如何不肯听小女子一言呢?”她断然是不愿与佛门中人动手。
“你害死慧海师父,还有什么好狡辩的?”其中一个武僧眼中噙着泪光,恨声说道。
什么?!
夜来一惊。
而那赵青木此时更是大惊失色:“不可能!我方才看见他还好好的!”
“呵,出家人不打诳语,难道这种事情我会同你开玩笑?!”对方冷笑道。
另一人眼尖说道:“这不是刚才在寺门口将我们迷晕的人么?!她也是同党!”
赵青木面上一白,顿时百口莫辩。
她与顾见春引那柳书生去慧海禅房,方知慧海是中了毒,却没见他有多虚弱,还能于堂前打坐诵经。他二人见那柳书生还走上前去,与他好言好语地说话,于是放下心来。
又因为此后不同路,他们乃是擅闯,横竖不便露面,便直接向着大光宝珠所在赶来,谁曾想刚好撞见莲华塔顶被击破的一幕。
下一瞬间,便是看到夜来从塔顶跃下。
慧海怎么可能这时候身亡?!
分明半盏茶之前他还面色红润,气定神闲,怎么就......
她心中固然是有一百个不解。
然而此时夜来便是比她多了层思索。
慧海死了。
她知道慧海师父内力淳厚,武功极高。
照这个女子所表露出的只言片语,他死于片刻之前。
什么人有这个本事,能在顷刻间就将他悄无声息地杀死?
塔顶那人或许有一战之力,只是他不可能有这个空档。
盗宝珠,和慧海有什么关系?
耳边突然响起一句话。
我向慧真大师借来赏玩几日。
这是景之的原话。
现在想来,便有些奇怪。
为何是慧真?
她只思索片刻,登时抬头问道:“慧真呢?!慧真师父何在?!”
若是慧真师父来了,她的罪名自当洗脱。
为首的和尚冷笑道:“你还好意思问?!难道不是你心狠手辣,将他打成重伤?!勿要多言,拿下!”
不对。
她黛眉一蹙。
如今妙法寺最为德高望重的两位大师,一夕之间,一死一伤。无从查证,这大光宝珠便是借来,此时和偷来的又有什么两样?
更何况,她不能让景之担这个罪名。
谁在做局?
谢京华?叶染衣?
她想了想方才过招之人,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们没有这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提前知道佛珠是假的。
夜来心绪急转,眼见着对方持着长棍就直冲她而来,她本欲后撤而退,却想到身后还有两人,又堪堪止步——
断然不能让他们再进一步。
微一犹疑,那长棍就迎面而来,当头向她劈来。风声过耳,她连忙徒手握住这面前一棍,却发觉对方用力颇旺,一时之间,虎口开裂,鲜血淋漓。
可见这一棍若是打在头上,怕是要落个天灵俱裂的下场。
下一刻,十八名武僧便围成一圈,将他们几人困在中间。
赵青木看着眼前场景,断然是没有料到他二人只是夜探妙法寺,却间接酿成了如此惨案。她心中纷乱,手上动作不禁加快,便是一圈,一系,再打结。
“江姑娘,好了。”她蓦然抬首说道。
夜来也不多言,点了点头,遂说道:“走。”
“想走?”武僧长棍一竖,“便先过我们这伏魔诛邪阵!”
十八个武僧便同时一喝,齐齐将长棍落在她几人足边,震起扬尘轻颤。
她抿了抿唇,率先从右边反握住一人长棍之间,那人力气不足,被她骤然发难却是没能反应过来,她本要得手,左右四根长棍竟同时点到,在她面前形成一道矩阵,欲要困她手臂于其中。她登时将手掌一收,这才不至于被擒住一臂,再想故技重施,便是有些难了。
那四人见她撤掌,这便趁机将长棍一抖,径直点向她头颅,肩颈,腰腹,腕足,丝毫不因她是女子就心生怜悯。
须知面前之人极有可能是害死住持的真凶,他们手下又怎会留情?
夜来自然也不能坐以待毙,于是足尖一点,一脚蹬上率先击向她足边的棍子,轻盈地落在了长棍之顶,她脚下暗自发力,这长棍上兀自生出霜花。
那武僧见状,顿时将长棍一转,武器这便脱了手。而她趁势抬脚一勾,脚下击来的数把长棍皆被这根长棍格住,棍子受力跃起,顺势落入她的掌心。
众武僧见她握住长棍,暗叫一声不好,竟让这妖女有了趁手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