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只要上几天班,就会开始怀疑人生。
又是一个周一,宋沛年听着外面的动静,始终不肯将被子掀开,准备再睡一个回笼觉。
不过,他姐宋喜丰怎么会如他的愿,直接‘砰砰’敲门,“小年,起来了,再不起床,你又要迟到了。”
宋沛年将头下的枕头扯出来蒙在自己的头上,试图隔绝他姐的魔音,但是很显然,无效,于是怨气十足起床拉门。
哭丧着脸,“姐,这样的日子我是真的过不下去了。”
说着就栽在宋喜丰的肩膀上,试图唤醒他姐对他的丝丝亲情。
宋喜丰将宋沛年推开,“给你十分钟的时间收拾好自己,然后去辞职,过时不候。”
宋沛年听到‘辞职’二字瞬间清醒,直起身子,“姐,你刚刚说啥。”
宋喜丰甩给他一个白眼,不搭理他,走开。
宋沛年扯住宋喜丰的手,笑嘻嘻道,“我就知道,这世界上,我姐对我最好了。姐,我爱你,超级无敌爱你。”
“去你的,天天油嘴滑舌。”宋喜丰笑骂道,骂过又收起了面上的笑意,一脸正经,“我和你姐夫现在都支持你开医馆,但是话也要说在前面,前期我们帮你将店开了,后面你盈亏自负。”
“再一个,病人的病你可以医治你就治,若是不能治的话,你就不要逞强,万事以谨慎为主,知道吗?”
“以后对待你的病人,也要像你对待你姐夫和你周叔那样,要有耐心,认真负责。”
因为宋沛年给谢新力和周叔治疗了半个月左右,两人的症状差不多都根治了,而且治疗的过程中也很是靠谱,所以宋喜丰才答应了宋沛年开医馆的要求。
毕竟开医馆可不是开一家杂货铺这么简单,给人看病可不是说笑的,那必须得有真本事。
宋沛年听到这话,眼眶有些湿润,很是感动,宋喜丰真的是个很好的姐姐。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自己找钱开医馆,却偏偏让宋喜丰支持他,这样他姐才可以放心。
宋喜丰见宋沛年一脸要哭不哭的表情,颇为‘嫌弃’,“得了,快去收拾收拾,一会儿去药房辞职,记得好好给刘主任说,别不着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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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说要开医馆,第二天宋喜丰就请假陪着宋沛年找店面了,效率还是十分足的。
春日的阳光还是有点儿毒辣,两姐弟都被晒得满脸通红,宋沛年抱着他们俩的外套,汗水滑落在眼睛,忍不住不停眨眼。
宋喜丰看到了,拿出手帕帮他擦了擦,说道,“要不就中央街那家?”
宋沛年摇摇头,“不行,门面小就算了,还贵,在我们家附近都可以租一个两三倍大的了。”
“那儿人流量多。”宋喜丰强调道。
宋沛年摇头,“病人都是看医术,你若是医术好,哪怕你藏在深山老林,病人也会来找你,你若是医术不好,你将医馆开在病人的家门口,人也不会来。”
“也是。”
又见日头越发高了,宋喜丰说道,“等下午凉快些再出门看看吧,今天要是找不到,明天又在找。”
“姐,你请这么长的假,你们主管不说呀,之前请一会儿,她就叨叨。”
宋喜丰叹了一口气,“现在厂里订单都没有了,不要说请几天假,人都恨不得你直接辞职了。”
宋沛年帮宋喜丰挡着太阳,“那等姐你失业了,我养你。”
宋喜丰‘呵’了一声,“这可是你说的啊。”
“我说的,我说的。”
两姐弟回家的路上,又开始问周边有没有门面出租。可现在是下海经商潮,小商小贩几乎都将大大小小能租的门面全都租了,所以每问一个都说没有。
等两姐弟都快要放弃了,走到一处巷子尾,才看到一五米左右宽的小门面上面挂着招租的牌子,门面不是正经用作经商的,而是由住宅院子改的,宋沛年环视了一圈,连着几户都是如此。
两人敲响了门,出来的房东是个很和蔼的老太太,听说两人想要租房,又见两姐弟衣着干净得体,人看着也面善,房东老太太本人也想赚一点儿生活费,所以很快就答应了二人的租房请求。
由于位置偏,再加上门面可用的地方小,最后以每个月十二块的房租成交。
两方很快签定好了合约,等宋沛年盖完自己的手印后,宋喜丰很爽快地就付了半年的房租。
租好门面的第二天,谢新力就带着一相熟的木工来量房子的尺寸,用来打装药材的排柜。
这边谢新力守着木工干活,宋喜丰就带着宋沛年去旧家具市场买一些桌椅板凳,订好货之后,又带去当地的中药材市场定药材。
有两个靠谱的长辈就是好,宋沛年自己的脑子都还没有开始思考,两夫妻就都帮着宋沛年安排好了。
等到一切都规整好之后,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
这天,宋喜丰和宋沛年两姐弟在医馆放药材,就是将药贩子送来的药材一个一个归拢至药柜里。
两姐弟正忙得起劲,外面的门就被敲响了,宋沛年转过身就看到是一位年过七旬的老伯背着一巨大的背篓站在门口。
老人皮肤黝黑,整个人瘦的像是只挂了一张皮在身上,高高挽起的裤脚还溅着泥点,他左手紧紧握着木门的边缘,整个人显得格外拘谨。
宋沛年走过去问道,“老伯,你有事吗?”
又装作不经意朝着他的背篓望去,一背篓都是摆放有些杂乱的中药材。
老人笑的有些窘迫,忐忑道,“我听说这儿开了一家医馆,你们收药吗?”
这药材是他和他家老婆子寻了半个月才寻来的,本想卖给药贩子,但是药贩子嫌弃处理的不好,然后每种量又少,连着将所有药贩子都问了,都不收,又听说这儿开了一个中医馆,所以又来这儿试试运气。
宋喜丰也走了过来,看了宋沛年一眼,没有说话。
宋沛年接过老人的背篓,“我先看看药材呢。”
将差不多半背篓的药材都倒在了地上,宋沛年来回翻看,发现所有药材处理的都挺干净的,但是却炮制的不好,一开始这背篓的药材可能都是按类摆放好的,可能后面连续被翻,所以显得有些乱。
宋沛年将其中的龙胆和苍术拿了出来,“这两种不要,炮制的不好,都没有药效了,其余的还可以,我按市场价给你算。”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能卖出去就行,老人笑了,蹲下身帮着宋沛年一起收拾药材。
宋沛年一边收捡,一边说道,“这个龙胆啊,采收后就将根上的泥土给洗了,最好阴干,干至七成时将根条顺直捆成把,再阴干......”
说完龙胆的炮制,宋沛年又说起了苍术的,几乎将老人背篓里的每一种药材都说了。
老人也听得认真,炮制药材,他还是小的时候看他爷爷炮制过,宋沛年这么一点拨,他也懂了。
心里一片感动,要不是家里等着用钱,他真的不想收这个药材钱了。
宋沛年可不知道他不想收钱了,将点好的钱交给老人,又说道,“短时间内,我这儿其余的药材可能不需要了,可能也就金银花和蒲公英会收。不过你改了炮制药材的法子,你存放的好,到时候卖给药贩子也行。”
“还有像山上的桃儿七,有些比较小的野橘子...那些也都是药材,你看见的时候可以摘了,药贩子也收的。”
“好好好。”老人接过钱忙不迭点头,又说了好些个道谢的话。
等走出门口的时候,又转过头问道,“你会给猪看病不?我家刚拉回来的小猪,这几天一直拉肚子,要是会的话,能不能给我家猪抓点儿药。”
宋沛年抬眼看了看自己的招牌,没有写兽医两个字吧。
不过见老人那有些局促的样子,还是问了他家小猪的具体情况。
等了解过后,宋沛年才道,“药就不用抓了,你家猪这情况,你采点儿车前草、黄芩、焦楂...然后每样一斤,煎熬取汁喂给你家的猪就可以了。”
最后老人无论如何都要给宋沛年诊费,宋沛年象征性地收了一毛钱。
等老人走了,宋沛年无语望天,没有想到自己开医馆,第一个看的病患,竟然是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