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莫斯克提前下起了雪，雷迪森庄园银装素裹，两天前这里已清场，为了迎接最尊贵的客人。
大帝对这次会谈的重视超越过往，提前一周便安排好嫡系部队进驻周边，排查各种安全隐患，通往庄园的各路口都设置了检查点。
车队前方是两辆警车开道，路阳跟应若涵坐在车队中间的一辆商务车上，不时看向窗外。
“莫斯克十月的大雪很少见，看来又是一个寒冬，不过对于他们来说确是好消息。”
应若涵缓缓说道。
“是啊，整个欧洲如果缺了他们的天然气，只会更冷，就看欧联这次谈得如何，双方肯定是希望能立刻恢复天然气供应的。”
路阳一直好奇，作为全球资源大国，毛子国这么多年的经济结构一直比较单一，除了能源外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工业，这是极其不合理的。
“管道被炸了一条，就算恢复也不可能像从前那样，只能说欧联这次亏大了，明知代理人战争的后果，但却没有选择，最后大量资本外逃到米国。”
应若涵感叹道，“就算是发达国家，有时候也没有选择。”
“没有选择，就是最好的选择，你看，你常说的那句话放到这里就不适合了。 ”
路阳轻笑一声，“谁说他们没有选择，只是不愿选择更难的路罢了，太久的舒适，忽然要做巨大的变革，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非常困难的，人类的惯性思维影响很大。”
“像大帝这样睿智的领导者，不都要受到国内掣肘，全世界都是一样的。”
负责这次接待的是毛子国商务部负责人，程春贤跟对方也算是老熟人，惯例性的接风晚宴结束后，路阳被安排到靠里的一栋独立别墅，晚上喝的那两杯伏特加让他略感不适。
程春贤也喝了不少，但并未睡下，晚间时分来还来看了次路阳。
“看来对方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大帝要见你的意图也只有少部分人知道，明后两天商务部会有几场重要的会议，你正好有时间休息下。”
路阳喝了口应若涵带来的解酒茶，翻涌的胃里才稍稍舒缓些。
“程部，欧联的人走了？”
“嗯，前天走的，现在毛子国这边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样稳定，看起来这次局部战争取得了巨大胜利，但问题也在这。”
“这不是好事吗？怎么还出现了问题？”
“哈哈，小路啊，战后利益分配才是最为复杂的，每个国家都一样，每场战争结束，总会伴随权利洗牌，有人上，有人下，战争没有赢家，这个家是指国家，但是对于从军的人来说，却是巨大的机会。”
“军方想要获得更多的政治支援，所以战后往往是鹰派权力最大的时候。”
路阳问道，“大帝不就是最大的鹰派领导人吗？”
“哈哈，小路啊，坐上那个位置，就没有鹰派的人，不过现在毛子国确实更倾向于加入欧联，至少大半以上的人都支持，战时的战略东移政策，已经有减缓的迹象。”
“毕竟大部分寡头的家都靠近西欧，东亚那边穷啊。”
程春贤这番话给了路阳提醒，这次访俄也许不会像他想的那样顺利。
正如白天他跟应若涵聊起的那样，毛子国地盘太大了，长久以来，靠近西欧的区域都是整个国家的中心，要跨越硕大的版图东移，很多人是拒绝的。
仅从人种上来说，毛子更接近于西方面孔，跟亚洲人是有明显区别的。
这就从根本上决定了他们不可能融入亚洲文化，除非把眼光放到这个人类上，而这种格局的人少之又少。
“程部，今晚您也喝了不少，喝点茶解解酒吧。”应若涵给程春贤泡了杯热茶。
“若涵啊，你们也不要把期望拉得太高，这种事，只要愿意谈，就是巨大的进步，不可能一步到位，哪怕是那位的想法跟我们一致，也不得不面临巨大的阻挠。”
应若涵问道，“您的意思是，玛丽亚谈的条件只是那位的个人想法，并不是毛子国高层的共同决定？”
“应该是这样了，接待晚宴上，对方没有透露出一丝半点意向，几乎可以肯定是这个结果。”
“不过这一切国内智囊团早有预料，一个国家最重要的永远是领土，领土主权无小事，哪怕是那位如今具有绝对的掌控权，也不可能轻易把这个话题放到桌面上来，一个不好就会被钉进史册。”
这话听罢，路阳瞬间觉得自己的想法太天真了，政治不是游戏，一言一行后面都有无数深意，有些话题永远不会像商业谈判那样摆到台面上来说。
程春贤这是在提醒他们，这次跟大帝会面，不要按以往的商业谈判那样，直接亮出底牌。
“要多想，多看！”
难怪华国领导人在公开场合讲话，语速都比平常要慢许多，因为每一个词都有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同时语速慢可以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思考时间。
老祖宗的智慧永远不能低估。
“感谢程部，您提醒得对，我会注意的。”
路阳瞬间把这次的期望值降到零，没有期望就不会失望，心里准备好了这次白跑一趟。
“对于酷叶岛跟远东，国内那群老家伙的迫切是你无法想象的，但你看到有任何一个人急吗？”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件事太大了，并不是一两次谈判就能解决的，五年，十年甚至二十年，我们愿意花更长的时间来完成这件事，所以，你也不要有压力。”
路阳非常庆幸，最初他还曾幻想过，就华芯几个人低调过来完成这次会面，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太幼稚了。
“明白，越期望越不能表现出来。”
“孺子可教！”
程春贤留下最后这四个字便离开了，留下应若涵跟路阳两人面面相觑。
路阳不由苦笑，“在程部面前，感觉自己像个小学生啊！”
应若涵也笑道，“这就是为什么华国不可能像西方那样出现年轻的领导人，有些智慧，是时间沉淀的结果。”
现实不是小说，也不是电影，没有艺术加工。
但我们永远不缺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