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音仍旧萦绕在风里,略过已经沾了晚露的蔷薇花,静静无声地摇曳。
第二日一早,琴默刚起来坐在梳妆台面前,乐袂拿着梳子,心情十分复杂。
“娘娘,今儿可要素净些。”
琴默透过镜子望她:“怎么了?”
“娘娘,今儿一大早宫里传来的消息,卫修仪殁了。”
琴默眨了两下眼,有些惊讶,昨晚人还高高兴兴地弹琵琶,夜里人就没了?
乐袂缓缓替她梳头:“皇上下旨追封为昭仪,依旧以瑶为封号,按照妃位的仪制下葬。”
琴默释然一叹,随即神色如常,轻嗤了一声:“皇上还是要说出去好听的。她昨晚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没了?”
乐袂咋舌道:“听含章殿的宫女说,瑶昭仪自从禁足后就郁郁寡欢,加上身子不好,顺安郡主依旧爱闹腾没个消停,昨夜忽然有了好兴致在院中弹奏琵琶,谁知弹了几首,就坐在院子里没了。”
偏偏昨晚听闻了那琵琶绝音,又想起自己与瑶妃相识十余年,她就这样静静死去,未免心中略有触动。
难道她临死了,反倒觉得是一种解脱吗?
想了片刻忽然又立刻止住,何须被那绝音迷惑,对败者产生怜悯。
一个昭仪的丧礼就要简单的多了,一两日的功夫便罢了。
丧礼结束要下葬的时候,阳琼公主倒是哭得伤心,想是真有了几分真情,她执意将瑶昭仪生前最喜欢的琵琶作为陪葬放进了棺椁,琴默等人便也随她去了。
瑶昭仪的丧事很快就结束了,姜氏也早从父亲死亡的悲伤中走了出来,这日她拉着琴默在甘泉宫坐坐说话。
她似乎十分痛快的模样,眉飞色舞道:“姐姐,范氏和戴氏伤心过度,都已经自缢而亡了,其余姨娘都跑了,我已经派人去处州接了陶姨娘来京里,她没有子嗣,正好与母亲同住作伴,母亲也很高兴呢!”
琴默心领神会,范氏和戴氏从前都是极尽欺侮姜氏母女的,如今究竟是自缢而亡还是他缢,谁敢追究?
而这个萧氏想必是与姜氏母女关系不错的。
于是对她笑了笑:“这是大好事,省得你母亲一个人住着大宅子,日日面对一大堆仆人觉得孤单,有个老姐妹也不错。”
“陶姨娘是父亲很早时候纳的,从前母亲被人欺负,只有她帮忙护着,我当年来参加选秀,她也不放心,一定要陪着我来,如今已经一别九年了。”姜氏兴奋极了,又很感激的神色。
琴默欣慰,姜氏就是有这个好处,只要别人对她极好,不伤害她的自尊,她便会涌泉相报。
“等她来了,本宫为你请旨,请她们进宫聚一聚吧。”
姜氏大喜过望,眼睛里的光熠熠生辉,她福身道:“妹妹多谢姐姐!”
时五月,衡阳宫内的凤凰花开得极为热烈,远远望去如秋日红枫,火红的连成一处。
这是香昭仪从年少时候就最喜欢的花。
如今她坐在香云纱窗下也能隐约看见那一大片的红火,案上的牛乳茶已经凉透了,她还没有喝。
雨儿急道:“娘娘,皇后的主意也是一个办法,皇上总是不见您,咱们没有办法了呀。”
香昭仪只顾托着下巴,盯着那红色出神,半晌才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