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城门,李心文下了马车,换乘一匹马,走在官道上,回望北边的燕州城,怅惘不已。
“小月,对不起,我真的不该,也不配……”
满心失落,李心文幽幽叹息,良久,调转马头,一路南行。
北胡覆灭之后,由于梁萧的关系,燕州俨然有了成为经济重镇的底气,各地工商和文人雅士、才子佳人皆慕名而来,大部分人还在赶往燕州的路上。
李心文的看着官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和马车,温馨一笑。
至少,母亲的故乡今非昔比,繁荣昌盛。
烈阳当空。
远离官道之后,李心文挑了路边一棵大树,便要落脚。
后方隐约传来的马蹄声,让李心文警惕回头。
十骑快马,正往她的方向赶来。
“拿下!”
听到低沉的怒喝,李心文心下一沉,当即退到树林中,持枪迎战。
同一时间,梁萧领白龙影出了南城门,玄卫紧随其后,由于燕州官道岔路太多,一行人不停询问路人。
“可有看见一个穿紫衣、佩长剑的姑娘离开!”
“紫衣?”
紫色,本就是尊贵之色,人们见梁萧一行人如此焦急,便知那姑娘非富即贵。
来往的马夫纷纷指着南方。
“刚才的确有个紫衣姑娘往那里去了!”
梁萧和玄卫们随手轻轻抛给指路人一锭银子,直奔南方右侧官道而去。
梁萧的白龙影本就是马中王者,奔跑极快,先行一步,很快便赶到大树边。
远远听见李心文的惨叫声,望见李心文被一群蒙面人包围,梁萧瞳孔一缩,失声怒喝。
“放肆!”
白龙影感受到主人的怒火,如一道白影一掠而至。
银枪迎面贯穿,串杀了两名猝不及防的刺客,间不容发之际,梁萧定睛一看。
地面上还躺着四名刺客的尸体。
但李心文的胸口已经中了一箭,鲜血汩汩直流,俏脸一片惨白!
梁萧瞬间怒火中烧,取出怀中准备的几支短剑。
咻!
飞剑破空而至,射杀了一名企图接近李心文刺客。
幸存的三名刺客又惊又怒。
这女人已经如此难对付了,让他们不得不下死手。
又来一个?!
不等刺客反击,梁萧来到李心文身前,随手飞剑,防不胜防。
刺客一一中剑身亡,倒了一地。
李心文正在忍痛硬撑,视线已经有些模糊,抬眼一看,不由抿嘴。
梁萧已经下马,扶着她,来到树边。
“对、对不起,给你添……”
李心文艰难呢喃,愧悔不已。
“傻姑娘,先治伤!”
梁萧急切的呼唤,让李心文乖巧点头。
她当然清楚自己的伤势。
那支弩箭正中左胸,这种伤势,多半是回天乏术。
就这么死了也未必不好……
至少,还能死在他怀里……
意识模糊的李心文胡思乱想着。
“啊?你、你……”
李心文突然小声惊叫,有气无力。
“你干什么……”
原来梁萧已经解开了她的束带。
“治伤!别动!我有随身伤药!”
梁萧命令般的呼唤,让李心文鬼使神差地安静下来,任由他清理伤口……
吸走残留的污血……包扎……敷药……
少女原本惨白的脸,隐约浮现了一抹醉人的酡红,旋即昏迷。
玄卫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只看到现场躺着十具尸体。
大树背后探出梁萧的头来。
“你们先回避,我在给李姑娘治伤!”
秒懂的玄卫们识趣地分散在远处,给梁萧放风,顺便提防新的敌袭。
月明星稀。
李心文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兰陵侯府自己的房里,额头和胸口还有些疼。
“是他救了我?”
李心文感激与愧疚的心情交织在一起,无比复杂。
“啊?”
但很快,她便发现自己已经换了另一套紫衣,顿时瞳孔猛缩。
昏迷之前的记忆,正在疯狂攻击她的芳心……
自己左胸中箭……
是他给自己疗的伤啊!
该看的,不该看的,该碰的,不该碰的……
“天呐……”
少女的俏脸绯红胜似晚霞,此刻已然不知所措。
为什么,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给他添麻烦,害他为难呢……
他顾念公孙月,一会儿多半还得表态,会对自己负责……
但她始终明白,自己既不该,也不配,更不能影响他的家庭和睦。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李心文满脑子都是“怎么办”,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几个呼吸后,额头上传来的疼痛让她灵光一闪。
自己当时被刺客围攻,好像额头中了一拳,敌人似乎一开始是打算活捉她的……
望着窗外的残月,娇颜如火的少女咬紧下唇,终于下定决心。
外面传来了梁萧和女玄卫的交谈,片刻之后,梁萧推开房门,走到床边坐下。
“还在昏迷么?”
梁萧轻轻摸了摸她还有些瘀青的额头,长叹良久。
看来,以后要加倍注意安保问题了。
不过,这一次李心文是特意悄悄辞别,倒也不能怪府上护卫。
闭眼的李心文早已芳心大乱,心跳加速,努力让自己保持平常心,不至于脸红,以免被梁萧发现自己早就醒了。
片刻之后,李心文这才缓缓睁开双眼,一脸无辜。
“你醒了!”
梁萧终于如释重负一笑,随即老脸一红,又干笑了起来。
“唔,李姑娘,刚才在城外,被刺客围攻,我赶到的时候,你的胸口已经中箭,情况危急……”
“附近没有人家,随行也没有女医生,我本人粗通医术,嗯……啊,然后,我就单独帮你紧急疗伤……”
李心文只是打量着他,一言不发。
梁萧见她没有反应,立即恢复严肃。
“那时人命关天,我绝对不是故意要轻薄你的,希望你能理解一下,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没有第三个人看到。月怜妹妹她之前也和我谈过……唔,回京之后我会和云袖她们好好交代此事,也对你的清白负责。”
闻言,李心文险些窒息,但在军中养成的心性让她保持着往日的平静。
“李姑娘,你能不能说句话?”梁萧试探性地问道。
李心文只是一脸茫然盯着他,一字一顿道:“你是?”
梁萧一愣。
李心文又看了看自己,讷讷问道:“我是?”
“啊???”
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里,梁萧的眼睛已经连眨了十几次,频率之高堪称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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